第248章 遇到
景以柔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再遇到明墨白,更加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
明墨白就像她掌心的一根倒刺,一开始她拼命地想要拔出来,可是一碰就痛,扯着肉连着筋的痛,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她无从下手,以前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总是找师姐帮忙,仿佛没有师姐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这件事,她不能和师姐提,因为她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感觉,这种世界也因此不再美好的绝望,她不想让师姐也尝尝滋味,更不想让师姐和她一样活在恐惧里,因为她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传来人间成了地狱的消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还有他,还有他,三个师姐曾经最信任的人,这种罪,没必要拉上师姐,再后来她慢慢地长大,人间也没有传来骇人的消息,那根刺也慢慢地发了炎,鼓出了脓包,景以柔希望总有一天,那根刺会被包裹成硬硬的疙瘩,一碰再也不会痛的那种。
可是当她再一次看见他,她才发现,原来那根刺根本就没有在她的掌心里,而是在她的心里,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她永远也忘不掉的那种。
地势平坦的空地上,他就站在月光下,背着喷火器,举着喷火枪,朝着不远处茂密的丛林发射出去,火焰发射的路径燃烧起来,很快从一条直直的线燃成了一小片。
火光冲天中,她看清了他的脸,18岁的明墨白,有着古铜色的肌肤,景以柔还记得,那时,他们整个夏天到处乱跑时,他也会被晒得很黑,可是经过一个冬天,他就悄悄地变白了,似乎他和春天一起焕然一新了,如果晒得不是很重,甚至不需要过去几天,他就又变白了,景以柔曾偷偷觉得他会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白”下去。
明墨白就站在火光里,整张脸明明灭灭,她盯着他的脸,那张她再也不能为他开脱的脸,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这四年来,景以柔每每想起他来,都在猜测他的苦衷,他的无奈,他的不得不。尽管,云尚飞在一个劲地诋毁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以柔在恨他入骨的时候,也依然有个声音在她的心里小声地呐喊着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如今她亲眼看见了他的罪恶,所有的那些让她能够原谅他的借口仿佛也一下子被点燃了,同样被点燃的还有她的愤恨,她嗖地一下从黑暗中跳了出来,颤抖着喊道:“你怎么可以……
明墨白本能地转过身来,喷火枪的枪口也随着身体的转动对准了景以柔。
明墨白的眉头在回过头的一瞬间,蹙起,又在下一个瞬间舒展开来,就好像冲向岸边的海浪,浪起了又落下,泛起层层叠叠的浪花,然后一股脑地冲向了他的眼睛,他呆住了,喷火枪的枪口却依然对准了景以柔。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景以柔义愤填膺地指责道:“你怎么能放火?你怎么这么坏?你简直太……”
就在景以柔因为找不出合适的词语骂明墨白而气急败坏时,明墨白似乎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把喷火枪挪开,眼睛却不肯离开景以柔,他盯着景以柔,仿佛害怕景以柔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也许是因为盯得太用力,连眨一下眼睛都不肯,腾起的烟火薰痛了他的眼睛,泪水随即溢出了眼眶,他甚至没有分心去擦一把。
火光灼灼中,景以柔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一个箭步冲到明墨白跟前,就要抢夺他手里的喷火枪。
明墨白像是大梦初醒似的,赶紧反抗起来,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危险……”
那是景以柔不曾听过的男人的声音,虽然他的声音沉稳得出奇,可是她却觉得陌生得可怕,她一个哆嗦,理智一下子回来了,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那个值得信任的明墨白了,他是个纵火犯,她到底在干什么?和骗子讲道理?劝恶棍放下屠刀?
她松了手,猛地跳开一步,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他用喷火枪对付自己之前,先用驭火术袭击他?还是直接飞走?如果他趁着她起飞时,用喷火枪对付她,她成功逃脱的几率有多少?刚刚她已经见识过了喷火枪的威力,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胜算,不知道自己的避火咒能不能避开喷火枪的火焰,想了想,她觉得还是立刻马上飞走才是正确的选择。
被火点燃了的灌木噼啪作响,火光刺眼。
就在她准备撤退的瞬间,她的胳膊却被他扯住了。
她一怔,心里是应该害怕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看着他被火光映红的双眸,她开始生气,这一生气,反而一点都不怕了,似乎一下子就变的天下无敌了。
她气呼呼地反手就甩开他的手,对他说:“小的时候不懂事,现在我才算看清了你,纵火犯!”
他没有着急解释,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景以柔熟悉的东西,就像以前,她在他面前唠唠叨叨地抱怨时,他都是这样静静地听着,虽然那双眸子里有着和她一样的喜怒哀乐,可是他总是能耐心地等着她说完,景以柔突然觉得,她似乎应该听听他的解释,于是,不再说话,准备听他的解释,虽然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的解释,他可是很会骗人的,从前的他看起来也是那么的真诚,可是结果怎么样?他把大家都骗了,用他那无可挑剔的演技!
此刻,他看着她,神情古怪的让人难以琢磨,她忽然就想起自己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利用,那就是读心术,并且这也是一个用读心术绝好的机会,她想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可惜老天没给她机会,风卷着浓烟带着火星,朝两个人扑过来,景以柔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他也立刻掩住了口鼻,往外扯了一把景以柔,对她说:“快走!这里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