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看雨
师姐开车载着大家来到了公园里的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并不大,可是却种着很多种树,长得最高的是法国梧桐,矮一点的有桑树、松树和樱花树等,各种树错落有致地站在一起,被包裹在冷丝丝的雨雾里。
大家撑着伞,站在一起,看着雾气飘渺的树林。
“看雨?”云尚飞抱怨说:“师姐,你改教正心课了?你要抢男朋友的饭……”
“嘘……”诸葛果果很严厉地打断了他,说,“别煞风景!”
师姐也朝云尚飞晃了晃手指。
云尚飞很听话地翻个白眼,闭了嘴。
通过宁老师这几年精心的培养,景以柔他们对这样闭口不言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行六人就这样撑着伞,走在小树林里,看起了雨。
很快,大家就四散开去。
云尚飞似乎对这些树的树皮产生了兴趣,挨个树地抚摸起来。
诸葛果果则瞅着一棵白皮松树发起了呆。
花一万正在弯腰嗅一朵野花。
夏之洲却在景以柔目光触及他的瞬间,用雨伞挡住了自己的脑袋。
景以柔也懒得探究他在干什么,转头看向师姐,只见师姐撑着花雨伞,微微仰着头在看法桐树的树梢,景以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一枚手掌大的叶子抖了一下,雨丝汇集成的雨滴,随即滴落,就像排列整齐的队伍里突然有一个人低了一下头。
景以柔觉得很有趣,她越来越喜欢这种沉默,当她默默地看着世间万物,就仿佛她的思想随着她的目光轻轻地碰触着这个世界,这个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世界,那些熟悉到有些乏味的东西就像一本又一本的旧书,每每在她探寻的目光中焕发生机,就像雨后的一片嫩叶,像天边的一缕晚霞,像初春的一棵草芽。
小小雨点子从天上洒下来,蹦蹦跳跳的样子,活脱脱一尾又一尾小鱼,跳进人间这一片汪洋,而她就活在这一片汪洋里,看着一尾又一尾的小鱼跳进生命的循环。
景以柔突然很好奇如果每一尾小鱼都可以选择以自己喜欢的颜色出现,那么,下雨天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呢?
小雨沙沙的声音,就像初夏的风吹动长长的裙摆拂过小腿,像盛夏的月光掩上墙头,像轻柔的摇篮曲飘过耳畔,有一种东西就像矮墙边的细草一点点长大,不紧不慢,不争不抢,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风来听风,雨来沐雨,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收集幸福,然后以它为丝编织衣袍,等待月亮爬上天,便穿着它,化作矮墙上曼妙的身姿。
景以柔没想到她居然会喜欢上在秋雨中漫步,她更没想到树林里的一切也因为雨有了别样的美,就比如眼前的这张蜘蛛网,它就堂而皇之地挂在两棵树之间,上面缀满了亮晶晶的雨珠,大大小小,就像是摆在台面上售卖的钻石,每一颗都光彩夺目,景以柔顺着这张钻石网不知不觉地走到对面那棵茂盛的枫树底下,看着一端固定在树干上的细细蛛丝,她忍不住担心它会被坠断。
正在这时,从头顶处传来了一阵雨点击打伞面的声音,劈里啪啦的声音让景以柔不由地抬头去看,视线掠过黑色的伞边,就只看见从树干朝四周伸展着的枫树枝,如丝的小雨从层层叠叠的缝隙飘落,她不明白刚才劈里啪啦的雨点是怎么来的,她回退了一步,就听见一声闷哼,同时,感觉到脚下踩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件,她赶紧抬脚,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急忙转个身,抬眼从伞的边缘看过去,是夏之洲。
只见,他左手握伞,右手高举。
他要打人?这是景以柔的第一反应,她的第二反应就是后退,却不曾想,夏之洲伸出右手来,下一秒,她就被高她一个脑袋的夏之洲伸手拽住了衣领,还没等景以柔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劈里啪啦的雨滴砸到伞上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枝黑压压的枫树枝也砸过来,景以柔本能地抬胳膊挡住脸,不曾想挡了个寂寞,一抬头,才发现夏之洲先她一步用身子拦住了下落的树枝,枫叶上汇集的雨水从两把伞的缝隙流了下来,景以柔又想往后退,却被夏之洲的右手死死地拽住了,她有些生气地说:“你撒手!”
夏之洲却没撒手,仍旧拽着景以柔的衣领,回说:“后面是树。”
景以柔略一思考,朝右转了个身,又说:“你撒手。”
还没等夏之洲的手松开,就听花一万的好奇宝宝似的声音传来:“你们在树枝底下干什么呢?”
景以柔一听,当场急了,她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被人拽着衣领,哪怕那个人貌似替她挡住了下落的树枝。
“发生了什么?”云尚飞循着声音跑来了。
“我也不知道。”花一万说。
云尚飞瞅瞅站在花一万旁边的一脸不开心的景以柔,又瞅瞅仍站在树枝下的夏之洲,夏之洲面朝着树干,似乎并不想搭理他。
“他欺负你了?”云尚飞一脸“我替你做主”地问景以柔。
景以柔皱皱眉头,摇了摇头。
得到答案的云尚飞似乎还是不放心,他走到树下,举着拳头对夏之洲说:“虽然我们是好哥们,可是你要是敢欺负柔柔,我可不答应!”
夏之洲像是被云尚飞踩了脚的野猫,他扭头瞪着云尚飞,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你?”
“就凭我!”云尚飞像是被猫挠了鼻子的狗,撸了撸袖子,虽然气势很足,却怎么看都有点虚张声势。
景以柔赶紧上前拽住了云尚飞,主要是害怕云尚飞吃亏,别看云尚飞长得比夏之洲壮实,可是和夏之洲比实力,那还真是差点,先不说夏之洲第一名的成绩,就单说他会飞这一点,景以柔还真怕他把云尚飞抓到半空然后放手,关于这个,景以柔很熟,因为有时候她看着云尚飞就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没成想,被她拽住的云尚飞还来劲了,拼命朝夏之洲面前冲,就像被主人牵住的小狗。
正当景以柔想试一试能不能把云尚飞拖离地面时,诸葛果果嘎嘎地笑了起来,那像极了鹅叫的笑声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要知道平日里诸葛果果除了发呆,还是发呆,这样情绪外露的次数可不多。
诸葛果果满脸的笑容,却叉着腰,说:“我真吐了,你们一个个的,解释一下能死,是吗?云尚飞,夏之洲不就为以柔抬了一下树枝,挡了一下树枝,因为害怕她撞到树干上拽了一下她的衣领,就连景以柔都否认被欺负了,你哪只眼睛又看见他欺负人了?你要是觉得留着眼睛没用,就干脆踩个响听听。夏之洲,被冤枉了你就解释一下呀!你的嘴是被缝上了,还是有使用次数限制?还有花一万,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不是不让说话吗?咋了,你不是说话,是放屁吗?我的祖宗呀!就让您那昂贵的口条歇歇,行不行?”
诸葛果果颇有泼妇风范地说完这番话,大家虽然挨了骂,却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知道了真相的景以柔很是吃惊,给她抬树枝?这还真不像是夏之洲能干出来的事!不过,虽然半信半疑,景以柔还是对夏之洲道了谢,又为自己的误解道了歉。
云尚飞似乎并不想道歉,他拉起景以柔的胳膊,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