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突发事件
快到目的地时,隔了好远,景以柔就知道事情难办了,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整条街的人,这些人就像涌出蚁穴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拥挤着,要想在这样的人群里找到蓝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能够准确地定位到她,想要找出来也很难。
明墨白将车停在了路边,翻看着手机,想要找出靠近蓝婷位置的其他路径。
景以柔将头探出车窗看向人群,游行示威的人高举着各种各样自制的牌子,还有五颜六色的横幅,上面的字体也千奇百怪,即便如此,大家的目的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谴责自由教!
景以柔被一个纸壳做成的牌子上张贴着的那张受害者照片吓地一哆嗦,那血肉模糊的画面让景以柔不忍直视,她缩回头来,心想:这个自由教真是害人不浅呀!
师姐指着车前面的一张横幅道:“自由教的势力已经渗透进全世界了?”
“和整垮五个主权国家相比,这算什么呢?”明墨白瞥一眼车外,冷冷地说:“自由是个很好利用的旗号,不是吗?既然好用,恶霸又怎么会放弃不用?”
“可是……抗议有用吗?”景以柔天真地问,她是真心希望好用的,可是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如果好用,又怎么用天天抗议?
“没用!”明墨白说道,“不过是给受害者一个发泄的方式而已,自由教该怎样还怎样,这个国家也是!”
“既然没用,大家为什么不想其他办法?”景以柔问。
“因为自由教的背后是大财团,黑白两道通吃,何况只要给点甜头,大家就会慢慢忘记曾经发生过的惨剧,这个国家的原住民不也都忘了吗?”明墨白说完,丢下手机,利索地挂挡掉头。
“真的会忘记吗?”景以柔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喃喃自语。
师姐说:“人是很善于忘记的……”
明墨白很快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口,他看了看小巷里挤满的人,皱了眉头,说:“从这里下去,往右拐,大约100米就能看到蓝婷。”
师姐拍了拍景以柔的肩膀,说道:“你在车上等,我和墨白去就行了!”
“不!”景以柔断然拒绝道,“我也要去!如果蓝婷不跟我们回来,我可以直接对她用读心术,甚至控心术!”
师姐还在犹豫,景以柔刚想给师姐分析一下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强行带走一个人有多不可能,就听明墨白说:“我相信以柔的能力!”
景以柔扭头望向明墨白,心里一暖。
明墨白朝师姐点点头,又道:“在这个地方,呆在车上也不见得就安全。”
师姐终于说道:“走!下车!”
“等我一下!”明墨白说完,冲下了车,直奔人群而去,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举着两块示威的木牌子回来了,对师姐说:“安全起见,我们俩一人拿个牌子,让以柔隐身走在我们俩之间,这样就算以柔不小心碰到别人,也以为是碰到了牌子。”
“好主意!”师姐道。
景以柔却不以为意,她觉得自己没必要隐身。
可是很显然,明墨白和师姐并不这样想,于是,景以柔便不得不躲到了两个牌子之间。
三人还算自然地在人群中移动着,因为人太多的缘故,并没有人察觉到他们前后保持距离的样子有多不自然,毕竟人挤人时,也只能这样移动。
景以柔注意到游行示威的人并不都是严肃认真的,有一些像是来玩的,就像她右手边那四个小青年,他们像是某个组织的,装扮极为相似,脖子上都围着黑色的三角巾,此刻他们倚在沿街商铺橱窗外加钉的厚木板上,激烈地讨论着如何在这么多家媒体现场直播时抢镜露脸,又如何在总统候选人演讲时捧场才能更好地拥戴这位候选人上位,最终让总统信守承诺取缔自由教……
空中盘旋着好几架专门拍摄现场的无人机,惊得树上的鸟雀纷纷逃窜,可也有好奇大于恐惧的鸟,比如那两只麻雀,它们就蹲在商铺门口的招牌上,相互依偎着,其中一只亲昵地抓住了另一只麻雀的爪子,还不忘窥探着人群中发生的一切,甚至时不时地移动一下位置,似乎是为了看得更清楚。
人群中有人在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由教如何帮助教徒毁灭犯罪证据,如何花重金聘请律师,致使教众们无论是军火走私,贩卖毒品,还是暗杀绑架,拐卖敲诈,逼良为娼,即便做尽了坏事,司法正义还是拿财团没办法。
听着这些控诉,想想自由教逼迫她喝酒的场景,景以柔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也站在示威队伍里举牌呐喊,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看见蓝婷的身影。
蓝婷孤零零地站在长椅旁,挽着一个矮胖女孩的胳膊,那个女孩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带着鼻环,看起来很不好惹,尤其是她正激动地想要挣脱蓝婷纠缠的时候,景以柔觉得蓝婷下一秒就会挨上一耳光。
突然明墨白转头,眉头紧锁地说道:“今天这次游行有些不寻常!”
师姐焦急地说道:“以柔,快点看看蓝婷的记忆,设法找出夏耕丘的计划。”
景以柔闻言,赶紧集中注意力,开始施展读心术,谨慎起见,她从最近发生的事情往回查看,却发现蓝婷对王谢师兄最后的记忆就是那晚她偷跑,景以柔又仔细看了看蓝婷关于那晚的回忆,发现蓝婷并没有说谎,既然现在的蓝婷没有说谎,那未来的蓝婷就很可疑,就在景以柔准备自作主张看看蓝婷消失那晚发生的事情时,意外发生了!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景以柔被震出了蓝婷的脑海,耳朵里传来众人欢呼声的同时,景以柔感觉明墨白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的母鸡那样,将他身后的景以柔和师姐快速推到了墙边。
幸好明墨白的动作够快,因为那四个靠墙的小青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扒拉着人群就跑了过来,跑在最后面的那一个还将手伸进了皮夹克鼓鼓囊囊的口袋里。
景以柔本能地挣扎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听明墨白说:“自由教的人用刀挟持了叮咚,却被不明人士射杀了!”
“死了?”景以柔惊惧地问。
“一枪爆头!”师姐心有余悸地回答完,紧接着说道,“以柔,赶快控制住蓝婷,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示威的人群还在欢呼,仿佛被射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凶兽。
一个用黑色三角巾蒙面的人上前拽下了死者脖子上的三角形项链,跳到旁边的长椅上,高高地举起,转着圈地展示,就像古时战场上举起敌人的头颅,那是专属于自由教徒的三角形银质项链,景以柔也有一条。
那个蒙面人已经开始高喊:“从自由教手里夺回属于我们的自由!夺回自由!夺回自由!”
人们开始跟着呐喊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喊声像是海浪在人群中席卷开来,远处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激昂,他们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愤怒,似乎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
“快离开这里!”护在景以柔身前的明墨白焦急地催促道,“这里有古怪!”
景以柔早就开始施法,可是蓝婷却抱着劫后余生的叮咚死活也不肯撒手,不知道是因为时不时窜入视线的人影响了景以柔的控心术,还是因为蓝婷坚决的抵抗,景以柔竟然迟迟没能控制住蓝婷。
景以柔手心里开始冒汗,一同冒出来的还有自我怀疑,以及办砸了的后果,她要怎么面对师姐的失望,她甚至觉得妖界可能会因此抛弃她,这种种虚妄的念头统统都跑了出来,像是孤魂野鬼一般围着她转圈,一直转到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了乱麻。
明墨白虽然看不见景以柔,可是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身后,说了声:“你们蹲在这里!”。
“你要干嘛?”师姐质问,似乎对明墨白的临时起意颇有微词。
明墨白却顾不得解释,拔腿便朝蓝婷的方向挤过去,这很艰难,因为蓝婷正处于聚集的中心地带,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的人。
景以柔努力平复着自己焦躁的情绪,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来施展控心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周围所有人的心声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朝她袭来,一时间,她只觉得头昏脑胀,甚至想吐。
突然,又是一声枪响,那个举着项链的男子应声倒地。
围观的人愣了几秒钟之后,开始抱头鼠窜,可惜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人,人挤人,逃无可逃。
蓝婷拽着叮咚,跟随人群拼命地想要远离那两个被射杀的人,原本离蓝婷仅几步之遥的明墨白,却被人推搡着离蓝婷越来越远了。
电光火石之间,又是几声枪响,有人惨叫着应声倒地,然后又被后面的人无情地踩踏着,每个人都被恐惧裹挟着成了无头苍蝇。
师姐拉着景以柔蹲在了墙角,并迅速拿出隐身符,往自己胸前贴去。
景以柔往前挪了一小步,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师姐,尽管她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师姐贴完隐身符,神情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挡在她面前的景以柔,一个转身就将景以柔塞进了墙角里。
景以柔挣脱不了,只能紧紧地抱着师姐。
景以柔从来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那些子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下一秒就可能让她和师姐身体的任何一处皮开肉绽,甚至直接要了她们的命,不确定性像是撒下的网,网住了景以柔的心神,等待是一种煎熬,每一发子弹下一秒都可能会贯穿她们身体的一部分,让她痛得动弹不得,恐惧就像是挥舞着镰刀的死神,四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它会要了谁的命,景以柔有种眼睁睁地看着死神的镰刀挥下,朝着她和师姐身体上的任意部位,取走她们的一部分,甚至全部生命,最痛苦的不是死去的那一瞬间,而是无望地等待镰刀落下。
就像狼混进了羊群,而景以柔觉得自己成了里面的一只羊,无法保护自己和师姐的那只羊。
之前积累起来的自信,瞬间土崩瓦解,她才发现,面对人类的武器,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和师姐,说什么保护人类,保护妖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