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襄阳城,随着一个石子的落下,快速的溅起了水花。
当赵朴上朝,坐在那张龙椅上,屁股刚刚坐稳,就受到了大臣们的炮轰。
一个御史走出班列,率先开口道:“圣上,自靖康之难以来,汴梁被毁,太学、国子监也随之被毁,文教衰微,才乃是社稷之不幸。如今暂且安全,不如兴建国子监,重建太学,大胜文治!”
“陛下,我朝以文治为本,无文则国武以昌,兴教化之道,才乃万古不变真理。如今国事安定,臣恳请重开国子监、太学,招募散落士子,以昌盛国本!”一个言官也是说道。
“圣上,开设武备学堂,提升武备,此举大善。然则,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能偏废,无文则武无以张,无武则则文无以盛。武已经开武备学堂,文也需要开设太学,国子监!”此时,汪伯彦上前道。
其他的官员也纷纷开口,内容无非是要开始重开太学,重开国子监。
这个时代,太学和国子监是最出名的两所公立大学,相当于后世的北大清华。
在太学,多是平民阶层就学;而国子监,多是官二代阶层就学。
在大宋的科举考试中,国子监和太学高中者比例极高。
在朝堂的衮衮大臣,不是太学出身,就是国子监出身,或者是有牵连。总之,太学,国子监是朝中大臣的母校。而清流,也多是来自这两个地区。
只是一切随着,金军的入侵,汴梁的沦陷,覆巢之下无完卵,在汴梁浩劫中,国子监不存。太学也不存,其中收藏的诸多典籍焚毁,在流散逃亡中。死亡者众多。此时再建造国子监,在建太学势在必行。
赵朴心中道:重建不反对。可是要钱呀!
重建,重建,当然需要花钱,而数量还不少。
况且重建也没有意义,说不准,来年金军打来,襄阳就城破了。刚刚建造的太学、国子监又毁灭了。重建没有意义,至少在局势没有稳定之前,最好不要重建国子监、太学。只是这些话注定是不能说出。
一旦说出,就是站在天下士人的对立面。赵朴可没有独战天下的勇气。
赵朴道:“重建国子监,重建太学势在必行,准了!”
“多谢陛下!”朝廷大臣立时齐声喝道。
赵朴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这种时刻太少了。在很多时刻,满朝大臣。都是站在君王的对立面,专门跟君王打擂台,
只是在轻飘飘过后,赵朴就清醒了过来,满是警惕。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当众多大臣都一直说,皇上圣明时,就是大臣们合力算计君王的时刻。
在很多时刻,君王很好糊弄。
宋徽宗政治才能一般般,属于废物渣,结果被朝臣说“黄河清,圣人出”,一口一个圣人,说得迷糊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圣人。可在众臣心中,不过是傻蛋一个,坏名声你背着,好处我拿着。最后,悲剧的宋徽宗成了亡国君;
崇祯当皇帝时,砍了魏忠贤,东林党们齐声高呼圣君出世,而崇祯也真以为自己是圣君,实际上只是一个不懂事的纨绔而已,当当闲散王爷还可以,去当皇帝却是歇菜的料,最后这位圣君,在煤山上吊了。
做君王,第一条准则,便是不被臣子忽悠了。
果然,在朝臣一直的恭维之后,汪伯彦率先道:“重建国子监,太学靡费极多,国库似乎不足!”
赵朴心中一紧,正戏来了。
“不知花费多少?”赵朴问道。
“至少要三十万贯钱!”
“三十万贯钱!”赵朴腾地一下,站立起来,此时此刻再也坐不坐了。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是因为与自身无关。一旦与自身利益相关,谁能坐得住,“三十万贯钱呀,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朕自即位以来,国库也不过岁入不过三千万贯。又是大赦天下,免去灾区一年赋税,赈灾,练兵,修城墙,修堡垒,军户制度所需等,钱花出去的好似流水一般,也没剩下几个钱。朕也没有内库,要钱没有……”
在历代的皇帝中,宋朝皇帝最为平民化,在自称时多是我,吾等,只有在正式场合,才用“朕”。
此刻,赵朴将朕咬得极为清晰,意在强调,要钱没有!
“文教之事,乃是国家大事,不容一丝轻忽!”汪伯彦说着,“即便是国库不足,财政匮缺,也势在必行!”
赵朴点点头,这的确是大事,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的确是大事。只是也应该分清轻重缓急,金军将要杀到,至少也要等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这时国子监太学办得再好,也抵抗不住金军。
只是这些话,赵朴也只是在肚子里诽谤一下,绝对不能讲出来,一旦讲出,绝对是遭到全体大臣的炮轰。
不要以为在场的文臣都讲道理,文臣不讲道理时比流氓还可怕。
赵朴深吸了一口气,道:“国库没钱,我内库也没钱!”
其实,国库还是有些钱的,至少如今还有一百万贯的钱闲置,只是这些钱是用来防备意外事件的,哪能轻易动用。家中有余粮,心中不发慌!
汪伯彦身为重臣,朝内的财政收支,都是一一过手,自然知晓财政状况,国库内的那点压仓钱,不能轻易动用。只是这并不代表没有法子,财政好像毛巾,挤一挤还是会有的,没钱只是不济而已。
“微臣,请加征税赋!”
赵朴心中一紧,问道:“不知赋税名目为何?”
“此税名为学府税!”
“学府税!”赵朴一听,问道,“不知在何地征收?”
“只需要在湖北路一地征收便可!”
赵朴再次愤怒了,只是强压住心中的愤怒道:“不知何人负责征税?”
“自然是各个州县负责征税!”
赵朴再也忍不住了,打擂台就打擂台,再忍下去,朗朗道:“如今我朝失去了半壁江山,只有编练行军,抵抗住金军,对内减轻赋税,使百姓修生养息,我朝才能中兴。湖北之地,乃是抗金的根基所在。然则赋税沉重至极,百姓疲惫,此刻剿匪不断。若是再加税……难难难!”
宋朝的苛捐杂税太多了,比后世的清朝、明朝可厉害多了。
除了正税之外,立国一百多年来,又先后附加了许多杂税,例如丁口税、牛皮税、盐税、曲税、进际税、农具税、义仓税等等,还有和买、和籴、支移、折变、头子钱等等也变相成为了杂税,这些杂税征收混乱,各地不一,达到上百种之多。
但总体而言,现在这些杂税全部加起来往往达到正税的两三倍;
而税种越繁杂,地方官员及税吏剥削的途径与手段就越多,也因为繁杂混乱,地方官吏更容易隐瞒、截留,这也是为什么百姓负担着越来越沉重的赋税,而朝廷收上来的税银却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不算不知道,细算起来,一算起来就是恐怖的数字。
不用去切实查证,也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比如杨逸说的税种越繁杂混乱,官吏就越容易隐瞒截留税款,这根本就是一个常识问题,勿庸置疑。
赵朴即位以来,消减了一些税种,算是缓和阶级矛盾,算是收买人心。只是效果如何,赵朴心中也没底。而此时随着战乱,大量的流民诞生,无数的土匪、盗贼横行,密密麻麻,好似苍蝇一般,打死一个,又有许多诞生,防不胜防。
一边剿匪,一边分化瓦解,一边收拢入军户,一边分地,各种政策并举,总算是解决了一些问题。
此时,哪能再加税!
赵朴道:“加税不行!还是动用压仓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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