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朝会还没结束,朱允炆便令李景隆率禁军突袭周王府,将其捉拿。
“陛下这是何意?老臣自知冒犯天颜,在家闭门思过,莫非是秋后算账乎?”朱橚便压着跪倒在地,一脸的不服。
朱允炆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问道:“五叔,你可知罪!”
“臣何罪之有?!”
“来人,传汝南王朱有爋!”
朱有爋,乃朱橚第二子,此人心怀叵测,曾数次诬告兄长周宪王朱有炖。
见到他出场,众人已经猜出几分。
只见朱有爋对着皇帝一拜,便环顾群臣,道:“诸位,请听吾一言!”
“我父朱橚,前日当庭质疑陛下得位不正,已有反迹,后阴谋败露,只能以退为进。”
“他表面上是闲居家中,实则暗自蓄养死士,意图谋反,这便是他的亲笔信函!上面有他与反贼的约定内容!”
众人大骇,就拿着那信函在桌上摊开来看。
朱允熙也好奇不已,便凑上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上面的内容大概是:我已经在皇城中召集五百死士,并买通了守卫城门、皇宫各地的侍卫,只要你们兵临城下,我便能直接闯入宫中取狗皇帝首级,到时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这……朱橚真是好大的胆子!”
“上面确实是周王的笔迹,我能认得出来。”
“想不到朱橚如此糊涂,竟联合反贼加害皇上,颠覆我大明基业!”
“此人必须杀之,才能正我大明之风!”
朱橚在一旁大吼道:“那不是我写的,我不认识什么反贼,更没有蓄养死士!陛下,你要明察啊!”
在这个时代,笔迹是可以作为铁证的,朱橚如此说法,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朱允炆更是冷笑道:“哈哈,五叔,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反驳!快快如实禀明,你到底是联络了哪一路反贼?”
“我没有,陛下,我年事已高,岂还有争权夺利之心!这些证据,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逆子!你竟然敢诬陷为父,实乃天人共愤!”
朱有爋在旁,只冷眼看向朱橚,道:“父亲,你真是老糊涂了,我这叫大义灭亲!大明江山乃是皇爷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岂能容你这样的人窃取?当今陛下英明神武,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也必须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说得好!”朱允炆这一刻显得非常得意。
“来人,给我将朱橚关入天牢慢慢审问!”
“从即日起,废黜周王王位,贬其为庶人!”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朱橚被两个士兵直接拖出了殿外,尽管口中还在喊着冤枉,但却无人再去理会他。
“陛下英明!”
朱允炆心情大好,又说:“命朱有爋、李景隆严查朱橚之同党,若有发现,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
朝会散去,朱允熙有意路过昔日的周王府,只见禁军已经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下人奴仆,朱橚的妾室都被抓捕。
唯有朱有爋能独善其身,看来他这个“大义灭亲”,针对的还不仅仅是朱橚一人。
回到府里,朱允熙仍是愁眉不展。
此番朱允炆出手利落干脆,一锤定音,几乎没有任何破绽,他肯定是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
至于那封和反贼联络的信函,朱允熙想都不用想,便知肯定是仿造的。
毕竟笔迹这种东西,还是很好模仿的,只要肯花钱找一个书法大家,就可以搞定。
以至于后世用笔迹定罪的案子也越来越少,甚至不能充当关键性证据。
人证的口供,当然是也不能轻信的,哪怕是从被害者口中说出,也得再三确认才行。
可朱允炆毕竟是皇帝,他要搞一个人,有这些东西,也足以当成铁证了!
“殿下,可是为今日之事烦忧?”方孝孺得知此事,早就匆匆赶来了。
“没错,我这大哥终于下决心开始削藩了,今天是朱橚,明天就不知轮到谁了。”朱允熙暗道这朱橚确实是个倒霉蛋。
他本来不该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可无奈他的身份过于敏感,生来就是朱棣的同母兄弟。
朱允炆肯定是认为先搞定朱橚,便等于断了朱棣一臂。
所以朱允炆的削藩计划,最终目的,还是要铲除朱棣这个对自己皇位有最大威胁的隐患。
方孝孺便说:“殿下,如今皇城内风声鹤唳,你也得小心行事为妙。”
“无妨,我一没军权,二无尺寸之功,怎么都还轮不到我。但我担心的是,燕王得知此事,恐怕会先一步动手。”朱允熙并不怕现在的这个皇帝。
只是现在燕王朱棣毫无反应,才最令人担忧。
前去平乱的军队又没有半点消息,这怎么看都有猫腻。
朱允熙当即决定先去蒋瓛那里打探下消息,毕竟他的锦衣卫遍布天下,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周王出事了,跟蒋瓛却没有半点关系。
“徐王今日前来,当不止是和我喝酒聊天这么简单吧?”蒋瓛调侃了一句。
朱允熙笑着说道:“太傅果然是个明白人,如今朝中人人自危,也只有太傅能安坐于楼阁之上了。”
建文帝要削藩,必然要借助蒋瓛的力量,这点谁都清楚。
只是两人最近谁也不鸟谁,完全不像是能合作的样子,那就可以借此做点文章了。
朱允熙敬了蒋瓛一杯,便道:“太傅可知朱橚此事背后的深意?”
“哼,我焉能不知?那朱有爋本就觊觎周王之位,无奈却是次子,正好皇帝又有削藩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就变成了你我看到的事情了。”蒋瓛果然知道的更多,还点出朱有爋举报父亲,是另有私心。
“太傅所言极是,不过以太傅之见,若是陛下能成功削藩,最后要如何收场呢?”
蒋瓛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到时皇亲国戚之中,再无能制衡他的人,朝堂上唯一的绊脚石,就是我了。”
“太傅,所以你当早做打算,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