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小菜十几的碟，其中一大半还挨着楚白春。
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谁在侯府更得宠些。
楚晴晴简单行了礼：“父亲。”
宁国侯瞧着桌前的菜肴，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覃氏则是全当没听见，把她当透明人似的。
楚晴晴早已司空见惯。
反倒是，接风洗尘那天的热情，差点没把她吓唬走。
“白春呀，多吃点，你就是太瘦了。”
“母亲，女儿吃不下了。若是胖了，柳郎得不喜欢了。”
多么和谐融洽的一家人，专业的多余演员还得是楚晴晴这样的。往那一坐，自动配上不和谐之音。
“我没有胃口，不用给我备碗筷了，”楚晴晴瞧见下人要递上的碗筷，果断拒绝，“父亲，叫女儿来是有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你的婚姻大事。”
覃氏开口不善，怒气汹汹。
“女儿的婚姻大事怎么了？不是已全权交由父亲与庶母一手操办。”
“楚晴晴，我们可是一直跟你有商有量来的，人给你选好了，日子地点也约好了。临了，你总能出些岔子，把一桩桩好事给搅黄。”
覃氏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不给面子继续道，
“说实话，你真当侯爷与奴家真稀罕管你的事？你嫁或是不嫁，没人在乎。宁国侯府也不指望你什么，你只要不给侯府丢脸就算是烧高香了。”
“庶母可是说完了？”
楚晴晴一双清冷的明目，正瞧着手上戴着的黑玉戒指。此去祖母那无意瞧见，觉得好看要来的。
黑色珠玉八面通透，由内往外崩裂出绝美的晶丝。
“楚晴晴，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庶母倒是说说看。”
“你不过就是侯府的一只狗，要不是侯爷与奴家心慈，看你可怜……早该把你扔外头。”
“我需要你们可怜？那种待遇也算恩赐的话，还不如早早丢外头早点死了好呢！”
“侯爷，你看她！”
“阿妹！少说两句。”
“父亲，您看，这是祖母新送女儿的戒指，您觉得如何？”
“嗯……好看。”
宁国侯视线落在那颗黑色珠玉上时，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侯爷！东里家那事，若不是柳先出面，说不定全府上下还被软禁呢。侯府接连不顺，依奴家看是楚晴晴故意搞的鬼，什么妹妹不能先于姐姐出嫁，定是这贱人忽悠大长公主想出的招数，为的就是不让咱们白春顺顺利利地嫁出去。”
“侯府接连不顺？不是庶母您请来全京城最有名的仙师为我算卦，称我是侯府的福星。既然我是福星，又怎么会让侯府接连不顺呢？”楚晴晴杵着下巴，玩味之中看向覃氏。
覃氏被看得心里直发毛，身子不由得往后倾。
请仙师到家中，这本就是覃氏自己做的局，也只在事后与楚白春私下说过一次。
但是看着楚晴晴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话里有话。
覃氏不由在心中猜测，莫非楚晴晴已经知道了？
“好啦，阿妹你莫动气。大夫不是说了嘛，让你好生养着，头发才能长出来。”
宁国侯难得好性子，像回到从前那般哄着覃氏。
“晴晴啊，你母亲为你们姐妹二人的婚事是操碎了心，还要管着偌大的侯府，身体还带着病，难免心浮气躁些，你体谅下她吧。再者，她说的也没错，你自己想想，我们现在待你如何？之前也约说好的，你安分点嫁出去，我们也不为难你。可来来回回挑了几次？为父本以为，这次能定下东里家这门亲事，却在节骨眼上……”
“父亲，您莫不是要怪女儿？”
“不怪你怪谁？还未过门去瞧瞧尽了情分便行，逞什么能，让区区一个丫鬟给人看诊，这祸水就是你引来的。”
覃氏心中的这团火就着天然气，是完全下不去了，哪怕是爱人陪在身边，也无济于事。
覃氏拿起手帕继续嚷嚷：“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白眼狼！还未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要是多亏柳先，我们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从相亲伊始，所有人选皆是你们为女儿定的，女儿也是在其中挑的。时间地点都遵从你们的安排。怎么，出了事倒成了女儿的错了？”
她快被气笑了。
虽然已然知道原主的亲爹继母是这种人，可真的身在其中仍感五脏六腑无不在透着愤慨。
福则上赶贴脸蹭，祸则倒退八百骂。
人间处处有奇葩，原主身边全占了。
“还敢顶嘴！看老娘不收拾你！”
覃氏拿起面前的碗筷就朝着楚晴晴砸了过去。
楚晴晴眼疾身快躲开了，那陶瓷碗就碎在了门口处，正巧来人脚跟前。
“岳母大人，何事如此动怒？”
柳先穿着官服走了进来，将官帽一脱递给旁边下人。
“贤婿，你怎么来了？”
“岳丈大人~”柳先作揖继续道，“刚下朝，想着好几日未来见白春，有些想她，便来了。”
“我家白春就是好命，有你这样的贴心郎君，时时刻刻都想着。”
覃氏一展笑容，奉承道。
“贤婿坐。”
“哎，还能为何事。不就是愁你与白春的婚事嘛！这次晴晴在东里家犯下错事，恐怕又……”
“岳母大人不必慌，小婿正巧也是为了姐姐的事而来。”
“你为楚晴晴？”
旁边原本还在脸红的楚白春，瞬间吃惊问道。
“正是，”柳先握住楚白春的手，安抚道，“军中有位骁勇善战的少年名为甘赦，年纪轻轻已立下汗马功劳，其父乃是镇远大将军。听闻尚未婚配，小婿觉得可带来与姐姐瞧瞧。习武之人性子直爽，不会像商贾之家难猜心思。”
“嗯，本侯与其父还有些交情，甘家世代忠良，为人勇敢正义。”
“那就劳烦贤婿，约个日子，俩家见见。若是能成，为娘心中的石头就有着落了。”
“是！”
一家四口像平常人家那般，吃着饭菜议论着家事。
楚晴晴如同羔羊，形如外人，命运还被人定下。
甘赦这个名字，她听着十分耳熟。
在神识之中搜寻记录，才发现他竟然是之前的那个“会疼人”！
心中难掩喜色，之前她可是还不想那么麻烦，不如直接嫁给“会疼人”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