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雪半坐着,看着电视,嘴里塞着几颗葡萄,漂亮明艳的眼睑之上是一双粲然亮晶晶的清眸,潋滟着熠熠水光,甜蜜充斥着整个心房。
丝丝笑意,从眸底溢出来。
杜清雪上扬的嘴角,怎么都抑制不住。
江景琛吻了她,头一次在她自愿的情况之下吻了她,她满心舒畅,危机感荡然无存,心里头颇为踏实,与前世一样,江景琛现在仍然是喜欢她的。
只是一回味刚刚的拥吻,杜清雪渐渐平复下来的心又激荡起来,俏脸红红的,她咬了一口葡萄,嘟囔着嗔怒道:“哼,假正经!”
杜清雪吃着葡萄,看着电视,越看,越觉得乏味,杜清雪拿起遥控器,连续换了好几个台,电视屏幕不停地更换画面,剧中人或哭哭啼啼,或一脸平淡,或嘻嘻哈哈,却都无法触动杜清雪的心弦。
杜清雪眼睛看着面前的电视屏幕,心思却飘忽,不在此处,飘荡在楼上,那一扇半虚掩着的客卧高档豪华的烤漆门上。
眸光穿过那一扇烤漆门,试图寻见江景琛精壮挺俊的身影。
只是一时不见,她又想他了。
恨不得待在他身边,就赖着不走了。
说来,她从来都没有一刻像这样这么黏着江景琛。
黏着他,他去哪,她就跟到哪。
天色已晚,夜色落幕,这个时候,不知道江景琛会干什么。
江景琛待在客卧有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他出来,该不会睡下了吧?
可,可是,江景琛是个工作狂,很忙,脚不着地,一般都会很晚才睡下,这个点,是江景琛平常办公的点。
既然不是睡下了,那么,他应该是在做其他事了。
杜清雪转着一双湿漉漉的瞳眸,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前世,整整十年都见不到江景琛一面,只靠着记忆来一遍遍回忆他深邃的冷眸,英俊的眉目,高挺完美的鼻型,寡凉的浅色薄唇,健硕结实的身躯……
直到死亡的到来,她都在想着江景琛,念着江景琛。
岁月流逝,回忆不断,江景琛的俊颜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越见清晰,可她回忆里高贵的他,倨傲的他,气度轩昂的他,情深意重的他,始终都是她看得见,触不到的他。
当前,江景琛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她能看见他,触得到碰得着他,能感受他暖暖的胸膛,闻得到他身上干爽清冽的气息,她自然是依恋他,不舍得与他分开片刻。
最好,能时时刻刻看见他,睡着的时候,他搂着她,醒来的时候,他陪在身边,天天待在一起,亲昵着,腻歪着,也不嫌烦。
最好,她需要江景琛的时候,他在,在她疲倦需要一个肩膀靠着的时候,在她回头一眼能看得见的地方,在她伸手就能碰得到的地方。
最好,这一辈子,她与他携手白头,共赴余生,他没有先一步离开她,丢下她,而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起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最好,这一生,是圆满的一生。
有他相伴的一生,才是圆满的一生。
电视,杜清雪看不进去。
桌上葡萄吃完了,杜清雪拿着空盘子走向厨房,将空盘子清洗好,放入橱柜里。
杜清雪洗净了手,便迈步上楼。
到了二楼,杜清雪直行,直接在客卧门口停了下来。
杜清雪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门开了。
杜清雪步入客卧,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朝客卧四处张望。
只需一眼,那道青隽俊挺的身形映入了她澄澈的眼帘里。
江景琛站在窗前,幽寂的黑眸望向无垠的天际,浮动在面上的情绪不甚清晰,让人难以琢磨。
身后传来的声响很轻,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但一向听力颇好的江景琛在来人一进门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江景琛手上半举着一杯红酒,缓缓摇晃,酒味醇厚,浓郁,他低头,轻抿了一口,剑眉冷锐的幽芒逼人,唇边漾出一抹凉薄。
在蓝水湾做事的人,都该了解他的脾性。
客卧,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没有他点头同意,任何人都不得步入客卧半步。
冒冒失失闯入客卧,会惹来他的不快。
来人打扰了他,江景琛的脸色蓦然一沉。
然而,江景琛正要转头呵斥贸然进入他房间里的人,身后却触及一片温暖,一双手自后背紧紧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令江景琛呵斥出口的话骤然而止。
“景琛,是我。”当杜清雪环紧江景琛的腰身时,江景琛身躯僵直,陡然一顿,当即出于本能要推开她,为此,杜清雪及时开口道。
杜清雪手臂环紧了江景琛不松开,江景琛转过身,与杜清雪正面相视。
江景琛喝了酒的眸光迷离,醉人,垂头望着杜清雪:“不是好好待着的吗,你怎么突然上来了?”
杜清雪住在主卧,江景琛住在客卧,主卧与客卧相邻,只隔了一堵墙,他与杜清雪并不住在一起,昔日,厌极了他的杜清雪会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绝不踏进客卧。
今日,杜清雪倏然来了客卧,江景琛是诧异的。
在楼下,厨房,有各色新鲜水果,热乎的面包,多样的零食,杜清雪惯常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一个人待在一楼都能自得其乐,自在悠然。
偶尔,一待,就是一整天。
这一整天,纵然同在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与她会不经意碰上面。
碰个面,都是罕有的。
除了谈离婚,若非必要,对他一贯憎恶的杜清雪瞥都不瞥他一眼。
见了面,都是电闪雷鸣,火花四射。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只有她不离开他,她做任何事,江景琛都愿意纵容。
身为一个男人,身为她的丈夫,身为她能倚赖的靠山,多让一让自己的女人,多疼疼自己的女人,本就没什么。
情之所至,甘之如殆而已。
能在客卧看见杜清雪,杜清雪肯抱他,与他亲近,江景琛隽美冷峭的面庞阴转晴,冷然气势尽数消散。
“因为,你在这儿,所以,我就来了。”杜清雪不忸怩,大大方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