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雪没有开口,只是用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看向宋云杰。
宋云杰见她望了过来,将手上递着的一碗米饭凑近她:“很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我做了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亲手为你做一顿饭吗?而今,我已经满足你了,这一些饭菜,都是我为你准备的,为你亲自下厨而做的,你就别跟我犟了,吃吃看。”
“这一碗饭,你拿着,吃两口。”
“要是等你吃完了这一碗饭还想吃,我可以给你再添一碗。”
“你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实现的。”
态度放端正了,神色和善,宋云杰和和气气地与杜清雪说着这一番话,但细细听来,却能听出宋云杰平静温暖的嗓音里隐藏着的许些不虞,气恼,不耐。
嗤嗤一笑,杜清雪仍然是冷冷的态度,笑容冷然,透着一股股讥嘲:“宋云杰,到了现在,而今,你依旧是一点都没变,和从前一样,还是这么心口不一,阳奉阴违,还是喜欢说谎,喜欢骗我……”
可惜,以往,她会上当,如今,她不会再上当了。
他说谎,她管不了,可信与不信,全在于她。
他要骗她,大可一再撒谎,如今,这一些拙劣的谎言,她一听就听出来了,看穿,看透彻。
他口口声声说,这一顿美味的佳肴都是他亲自动手为她准备的,实则,他根本就不会做饭,也根本不屑于为她下厨。
她一直在宋云杰身后追逐了多年,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在宋家一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会些滑头,他不会做家务,不曾进出厨房。
洗碗、做饭、做菜,他是一样不通,一样不精,又哪里会在这么短短时间之内会做出这么一大桌子不重样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而且,精致饭盒上印有一家着名餐馆标志性的图记,她了解,认识,也在前一段时间去过这一家餐馆用餐。
佳肴的味道,是她熟悉的,不会记错,是她和江景琛在去过的地方而与他一起尝过留存在记忆里的味道,她记得。
在那一家餐馆,有着独属于她和江景琛美好的一段回忆,她时时品味,留念,想着等伤好了再与江景琛一起去趟那一家餐馆。
如今,宋云杰直接拿一家餐馆的饭菜来说是自己亲手做的,将做了饭菜的这一功劳占为己有,他果然是厚颜无耻。
他根本不爱她,哪里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做这么一大桌子佳肴来讨好她,以往,她可是憧憬着与他在一起生活,吃上一口他做的热饭热菜,看人生百态,享幸福时光,生儿育女,儿孙满堂,如此,她一生就圆满了。
然而,这么多年,他为她而做的事情屈指可数,寥寥无几,从来,都一直是她在尽心付出,他只顾着接受,鲜少为她而亲力亲为的做过一桩小事。
是他不愿意做,亦是他不屑于做。
对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下,才不得不来应付她。
在他眼里,她不谙世事,是单纯的,愚笨的,好拿捏的,随随便便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她听之任之,这样的她,是他不屑的,不屑于倾心相待。
有事,他才会想起她。
需要她帮忙,他才肯与她见面。
他配合杜月笙,一直在伤害她。
呵,她曾经的坚持,成了如今的笑话!
杜清雪望着脸上勉勉强强在扯着笑容的宋云杰,她美眸弯着,讥讽的笑意徐徐流转在唇边,前世,今生,宋云杰一直在骗她,拿谎话来糊弄她,事到如今,他仍然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爱撒谎,这么忽悠她,当她是傻子一样诓骗她……
“雪儿,你、你在什么啊?”
宋云杰听了杜清雪的这一番话诧异不已,心虚,略显慌乱,心神飘忽,他温润的面庞上的儒雅皲裂:“我爱的人一直是你,这点毋庸置疑,你不该怀疑我,而且,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没有撒谎,也不曾骗你,你不能这么污蔑我。”
不知为何,对视上杜清雪闪烁着认真色泽透着几分锐利的眸光,他有些乱了心神,惊惶,目光飘散,没了焦点,不敢再迎上杜清雪的目光。
只是他嘴硬,脸皮够厚,极力否认了杜清雪说的事实。
“这饭,这菜,是你买的,而不是你亲自下厨做的!”他否认了的事,杜清雪心里是有底的,不会被他糊弄。
“不管是买的,还是我做的,都是我的对你的一片心意,我希望,你能明白。”宋云杰暗自做了个深呼吸,虽然慌了神,却没有乱了阵脚,依然故作镇定,情意绵绵道。
是,这一桌子饭菜,是他买的,而非他亲自下厨做的,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是她喜欢吃的,只要哄好她,只要他的事情能解决,就算骗了她,也无妨。
偷梁换柱,一举两得。
既能触动他,让她感激涕零,对他越发信任,依赖,事事都能听从他,又能让压在他心上的事情完成,一蹴而就,如此,结局自是好的,然而,却不曾想,他撒的谎言竟然让杜清雪一语揭穿。
她知道了他在撒谎。
听着杜清雪笃信的语气,眸色异常坚定,似乎认定了这饭菜并非是他下厨做的,认定了他在撒谎,宋云杰在略一思索之后并没有否认,亦是没有承认,模棱两可。
“你的真心实意,就是在用甜言蜜语来诱哄我,暗地里却与其他女人暧昧,不清不楚;你的真心实意,就是言不由衷,一面理直气壮地欺瞒我,欺骗我,都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达成所愿,从无歉意,愧疚之心;你的真心实意,就是一再伤害我,陷我于水火之中的煎熬境地,是看我溺亡,见死不救……”他是要将她一步步推入暗黑无际的地狱,是要毁了她……
但凡宋云杰有一点自知之明,有些话,她不需要再多说,可宋云杰目的不纯,三番两次地一再来找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说一些有口无心的话,不得已,她只好挑明了话说。
她不会再受他欺骗。
他要伤害她,早已没有机会了。
她,亦不再受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