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闷,江景琛难以排解,便一口口喝着自己手上捧着的一杯牛奶。
待一杯牛奶喝入腹中之后,一阵阵暖热的液体流入心底,然而,江景琛却丝毫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江景琛喝完了一杯牛奶,瓶子空了,他便直接将瓶子放在了一旁,顺手拿过了一瓶没有开盖的红酒,
江景琛手指一转,一动,他轻易地把瓶盖打开了,刚要仰头喝上几口,他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最终,悻悻然,他放下了红酒。
江景琛在客厅坐了多久,便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多久。
他看着远处一片辽阔又明朗的天际,思绪放空,飘忽,仿佛是一叶扁舟流荡在一潭深海里。
他想了很多,但是,却终是没有想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良久,带着一头沉沉的如麻一般的心绪,江景琛出了门。
门口,已无一人,杜月笙早就走了。
想来,杜月笙在与不在,都并不重要,江景琛都会全然无视她。
江景琛是开了车走的,一人走了。
车子疾驰,一路飞扬,扬长离去。
正当江景琛开车一路使离了蓝水湾的时候,楼上,微微发愣的杜清雪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汽车启动引擎的声音。
立时,杜清雪小腰板一直,心头微颤,清透亮丽的眸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可在主卧里,她看不见蓝水湾门口的动静。
是以,杜清雪走出了主卧,去到了客卧的阳台。
杜清雪站在了阳台上,视线清明,开阔,能把蓝水湾门口的一切情景收入眸底,掌握在手中。
杜清雪才刚刚看向了蓝水湾的门口,就见门口停放着的一辆墨色一般的漆黑色捷豹猛地窜出了她的视线,消失在了拐角处。
坐在车子里的人,是江景琛。
江景琛走了,离开了蓝水湾。
清风徐来,吹起了杜清雪的飘逸的长裙,她乌黑的一头长发翩翩,摇曳在风中,荡起浅浅涟漪一般的美好的弧度。
杜清雪站着,看着,久久的凝视着车子驶去的方向,那一抹黑色转眼而逝,车子早已离开了,可是,杜清雪却一直站在阳台,久久不愿离去。
“走了吗?”杜清雪眸光清灵,透着几缕浅淡的迷惘,脸上掠过一抹黯然,她红唇微微咬着,低低呢喃。
江景琛走了……
杜清雪瞳眸清幽,渐渐地将目光放远,看向了绿树成荫空空如也的街道的尽头。
光影斑驳,树影婆娑,有风吹来,吹荡着杨柳依依,荡漾着人的心湖,湖面上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散开,向远处散去。
杜清雪的心境,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挣扎,纠结,尽数在杜清雪向来素净娇美的小脸上一一展现:“景琛,不是我不说,只是,还没到时候……”
还没到要说的时候。
“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好了,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便一定会向你开口,如实相告,绝不隐瞒。”
只是,到了那时候,是否,他会接受这惊悚又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毕竟,这一事实乍然一听上去,甚是荒谬,荒唐,不明内情的人,一定会认定是她撒了谎。
又是否,他会初心不变的待她,不认为重生而来的她像是一个怪物一样,不拿异样的眼光来看向他。
在一个又一个的猜测之下,猜测种种,杂陈而无序,可是,便是这般,杜清雪却更愿意相信,相信江景琛会信她。
信她说的话。
而且,江景琛会待她如初,会一直深深的爱着她,前世,纵是生死,都无法阻止江景琛依然深爱她的一颗心。
如此,今生,肯定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可以再改变得了她与江景琛心与心的贴近,心与心的相连。
杜清雪本不该有所顾虑的,可是,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多了。
已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杜清雪要想的东西都多了,做事情之前,再也不像过往一样只闷着头去做,其他的,却什么都不想。
她已经长大了,这不是指年龄上的增长,而是在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之后,她成熟了,稳重了。
她要与江景琛说的话有很多,绝不只是一言半语而已,但是,有一些话在说出口的同时,便犹如再一次经历过往黑暗痛苦似是炼狱一般的生活。
那一种将一颗心硬生生地掰成千万遍血淋淋的冷寒,残酷,都会再一次身临其境一般感同身受。
再等等,再给她一点时间。
等她复了仇,继而放下仇恨,放下过往,等她放轻松下来,释怀了,能在再一次提及过往经历的一切之时心底可以毫无波澜,淡然如水,那么,那时候,过往的悲痛也好,凄凉也罢,都不再能够牵绊住她。
牵绊不住她走向幸福的脚步。
杜清雪想得多了,站久了,双腿便渐渐地感觉麻了,酸涩了,身上的力气仿佛都渐渐地被抽干了一般。
杜清雪吹着风,继续再站在阳台上有好一会儿了,她才敛眸,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微微耸着肩,转过身,走回了主卧。
杜清雪回到主卧,来到了一处放着检测报告结果的偏僻角落,身子紧紧靠着墙面,缓缓地瘫了下去。
瘫在了地面上。
江景琛回来了的这一趟,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的,然而,照目前来看,这称不上是一次愉快的见面。
这不是江景琛乐于看见的局面,也一样是杜清雪抗拒的结果。
在这一处角落,杜清雪曲起双腿,头低着,埋入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这一早上,杜清雪坐着,瘫坐着,坐在了地上,硬是一动不动的。
到了晌午,杜清雪一样是不肯从地上站起来,也没有下楼吃午餐。
她坐着,坐着,晌午便过去了。
转眼,已是到了下午。
杜清雪依旧坐在了地面上,维持着和早上一样不变的姿势。
彼时,在寂静一片的主卧里,清香四溢,充斥在主卧里的每一处角落,伴着清浅微小的呼吸声一点点响起,杜清雪像是和石雕一样不动,双眸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