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这么久以来的感情竟是说没了就没了,一星半点儿都不剩下了,宋云杰还是难以相信的。
可是,若非杜清雪对他还剩下半点情分,便不会在看见他落难了也不来帮他搭一把手,助他一臂之力。
关于这一点,宋云杰是想不通的。
可想不通,也不碍于他一次次来尝试,试着要让杜清雪帮他。
终归,迫于现实,迫于无奈,宋云杰还是来了,来了蓝水湾,来找杜清雪了。
但是,来找杜清雪的他却始终是没有见到杜清雪,而是江景琛。
这让宋云杰懊丧,黯然,也颇为失望。
可是,江景琛下楼了,却没见杜清雪,江景琛说,杜清雪是睡着了,在楼上睡着,这从侧面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说来,杜清雪是在的。
杜清雪在楼上睡着。
宋云杰的目光往旁边一撇,从江景琛身上撇到了楼梯口方向,目光再一次燃起亮光,或许,杜清雪是要下来的。
只是,杜清雪要晚一步下来而已。
对于江景琛说的似是而非的话,兴许,杜清雪会给他一个解释,这说明杜清雪是在意他的。
对他还留存有几分情意。
然而,宋云杰观望了好久,却没有看见杜清雪的身影,又一次,宋云杰眼底的光亮再次湮没下来,渐渐地变成了漆黑一片。
跟前,江景琛似乎是看出了宋云杰当下的想法。
对此,江景琛浅色而性感的薄唇微动,勾起一道魅惑的弧度,冷冷嗤笑一声道:“别看了,她没有下来,也不会下来,今日,她累着了,她是不会见你的。”
明知江景琛说的大抵是真的,然而,宋云杰依然是死鸭子嘴硬,他不服气道:“你用不着来诓我,雪儿为什么没有下来,断然是你用了手段,是你囚禁了她,不让她下来,这件事情,你很是擅长,做的得心应手,你我都该心知肚明。”
“想来,你还真是卑鄙!”
“也是,你一直都这么卑鄙,我应该习惯了才是,而不该这么大惊小怪的!”
重重叠叠打击之下,宋云杰已经有些自暴自弃,反正,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正在走向毁灭,他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无畏,一腔激愤,愤然。
宋云杰责怪起了江景琛,是江景琛下了手狠狠地重击了宋氏集团,令他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从云端跌落至低谷。
他难过,也恨。
恨江景琛的残忍,绝情,埋怨杜清的决然,冷漠。
可到底,终归是一片虚无。
宋云杰睁着恨恨的双目,心底激荡的情绪仍然无法平复下来。
反观江景琛,平淡,不冷不热,俊美的面庞上不泛半点涟漪,似乎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他眼眸冷遂,幽沉,涌动着点点微冷的光芒。
即便是他不说话,都能让人感觉得到他不易亲近的生疏感,一股凌厉之气令人禁不住心生畏忌,遍体生寒。
江景琛薄唇生冷,淡淡道:“哼,论卑鄙,我哪比得上你。”
说真的,真正卑鄙的人是宋云杰。
明明,杜清雪已为人妇,是他娶进门的名义上的妻子,他的江太太,江氏集团的总裁夫人,然而,宋云杰明知此事,却还一再来打扰杜清雪,纠缠杜清雪。
宋云杰此一举意欲何在,江景琛并非不是不知,只是,看在杜清雪的面上,他这才没有真正拿他开刀。
如今,杜清雪醒悟了,肯回到了他身边,那么,新帐旧帐,新仇旧恨,他都可以和宋云杰一并算上了。
对于宋云杰,他不必再心慈手软。
长久以来,宋云杰一直在利用杜清雪,虚情假意,诓骗杜清雪,借杜清雪之手来获取江氏集团的商业机密,以让宋氏集团得到更大的利益……
宋云杰根本就不爱杜清雪,只是把杜清雪当成摇钱树,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爱,是以,即便是肆无忌惮的利用,变本加厉的伤害,宋云杰都能够做得出来,而且还会觉得理所当然,毫无半分愧疚之心,并无一点歉意。
说起来,论卑鄙,他尚且不如他。
宋云杰做事情,始终是不够光明磊落,不够坦荡,也不够光彩,在生意场上,宋云杰喜欢耍小聪明,始终是不敢和他来一场正面的对决。
宋云杰的卑鄙,他算是领教到了。
江景琛面沉,冷酷,眉目冷峭。
面前,宋云杰听见了江景琛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神情陡然一滞,渐趋地不自然起来,恍若,和江景琛一样,他似是想起了自己过往做的事情了。
然而,这不大自然的呆滞的神色只是过眼云烟一般一闪而逝的一瞬间,宋云杰的脸皮向来厚,很快,他便将自己的心绪转换过来了。
反打一耙,宋云杰再一次将矛头对准了江景琛。
“这哪里能怪得了我?诚然,你在商界如履平地,呼风唤雨,好不威风,可是,在情场上,是你没有能耐,你始终是不如我的,你赢不了我,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承认吧,雪儿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就算你禁锢了她的人,可到头来,你赢不了她的一颗心。”
“她心里有我,可没有你。”
“最好,你赶紧收手,如若不然,这到了最后,你可就收不了场了!”
宋云杰不是没有向江景琛低头,讨饶,只不过是江景琛铁面无情,怎么都不愿意退让一步,不肯饶过他。
如此,他只能在嘴上过过气。
宋云杰隐忍下心生的一丝丝害怕的情绪,顶着来自于江景琛扑面而来的巨大的压迫抬眸与江景琛对视。
尽管宋云杰一番话说得一身的正义凛然,面上没有流露出一点一丝的怯懦,而是一脸的无畏。
但是,即便中气十足,可终是底气不足,他身子微颤,声线微抖,不自觉地倾泄出自己的惊惶,慌乱。
宋云杰还算是见识过世面的,经历过人生的风雨,大起大落,锻炼了自己的胆量,心里承受力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历练。
暂且,在江景琛面前,他还能强撑住,以维持着自己的这仅剩不多的一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