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童抬头看了看,陷坑在大树下,还有那么深的茅草,雨是淋不下来的,她放心地继续吃东西。 吃饱后,她又检查了深秋蝴蝶的伤口,摸他的额头时,觉得还是很烫,不由担忧地自言自语:“无名大哥还没有退烧,又下起雨来了,我再给他披一件衣服,不然会感
冒。”
她把放在半边的一件大衣打开,披在深秋蝴蝶身上。
又坐了一会儿,她感到有水流在脖子上,抬头一看,喊道:“糟了!”
只见靠近山的一侧的洞壁上,一股细细的水流正在急速地往下淌,因为这陷坑是漏斗型,上面小下面大,水流在中间的位置形成了水流,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她想到一定是因为雨下得太大,山上的水汇集下来,成了一条小溪,就直接流进了这个陷坑里。
她顿时慌了,如果这雨下一天,恐怕会有大量的雨水灌进陷坑里,那他们就没办法立足了。
她急忙摇深秋蝴蝶,一边摇一边喊:“无名大哥,下雨了,我们赶紧上去另外找地方躲雨。”
深秋蝴蝶的眼睛很困难地睁了睁,又闭上低声说:“这里就能躲雨。”
“这里不行,”迟小童着急地说:“雨水要倒灌下来了,我们往山上爬,要到高处才可以,不然万一下几天雨,我们会被淹死在这里。”
她伸手把深秋蝴蝶扶起来,想带他往上爬,却发现深秋蝴蝶连站都站不稳,一迈步就跌跌撞撞的,她扶得十分吃力。
到了树根前,她仰头看了看,不由泄了气,以深秋蝴蝶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可能爬上去。
他受了两处枪伤,又在水里泡了一天,伤口感染发烧,现在身体状况非常差。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深秋蝴蝶在敌营卧底十多年,不敢受伤,不敢生病,有点小病小伤都是硬撑过去的,身体里面早已埋下了大病的隐患,这一受伤,他
的身体完全扛不住了。
如果有条件的话,他现在应该住在医院里,输着液,甚至可能送进特别病房里接受无菌治疗。
但这里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靠草药勉强治疗,所以他能不能好起来,或者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完全取决于他自身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
而深秋蝴蝶的身体里有一个下意识的感觉,觉得很累,累得他想永远睡过去,不想再睁开眼睛。
他做了十多年的卧底,虽然辛苦也紧张,但以前黑暗圣手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卧底身份,他的精神上还没有太大的压力。
后来他的身份暴露了,用五十九的身份来到这个岛上,再也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因为他必须时刻防范五十九回来了,他的身份暴露被人偷袭杀死。
几个月下来,他的精神已经非常疲惫,全靠意志力撑着。
被玛丽.琼带到这座陌生的岛上,他被无数杀手追杀,拼命奔跑跳海,在海里还撑了一天,这已经到了他身体最后的极限。
万幸他遇到了迟安宁,被她拉进了这个隐秘的陷坑里,才得以喘了口气。
这两天在这个陷坑里,他听不见枪声,听不见喊打喊杀的声音,从早到晚都静悄悄的,潜意识里觉得很安全,所以想放松地睡觉。
但是他的精神上却有另一个下意识的感觉,觉得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还有重要的人没有见,不甘心就这么睡过去。 身体想睡着的意识和精神想醒过来的意识一直在作战,因为伤口感染和发烧,现目前他身体的意识占据了上风,之所以没有完全昏迷,是因为他精神上还在挣扎着想醒
来。
现在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能够听见迟小童说话,但是脑袋里没有什么思想意识,他都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的下线荷花了。
他身上也没有力气,眼皮似乎有千斤重,要睁开都很困难,更别说从陷坑爬出来了。 眼看流下来的水量越来越大,迟小童不敢再耽搁,她把深秋蝴蝶扶到靠近山的一侧坐下,这边的位置稍微高一点,然后把几件大衣都裹在他身上,准备自己一个人爬上
去。
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想着这么大的雨,她穿着大衣出去也会淋湿,而且行动还不方便。
她于是把身上的大衣也脱下来搭在深秋蝴蝶身上,只穿着苏缓当初给她送来的那条黑裙子爬了上去。
出了陷坑,她才知道这雨下得有多么大,铺天盖地的,汇成了很多小溪,争先恐后的流向大海。
她一出来就被淋了个透湿,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身上,冷得她直哆嗦,眼前白茫茫一片雨帘,连视线都被遮挡了。
她急急忙忙往山上爬,找到往陷坑里流的那股水。
这陷坑本来就是长年累月的积水冲刷出来的,所以这上面也有一条常年累月冲刷出来的水沟,每次下雨,上面的水流都汇集到这条水沟里,再流进陷坑里。
现在要想阻止这股水流进陷坑,就必须改变水流的方向,迟小童爬上来想要做的就是这件工作。
但这工作并不那么容易,因为雨水长年冲刷能够形成的水沟,都是土质比较松软的地方,别的地方之所以不能形成水沟,是因为土质比较硬。
所以要在坚硬的土地上开出一条新的水沟,把这股水流引走,对于没有任何工具的迟小童来说,有相当大的难度。
但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别的选择,为了不让无名大哥被淹死,她必须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迟小童先用手尝试挖沟,发现完全不行,赶紧去找石块,用两个石块的尖角拼命在地上划。
她跪在雨水里又戳又划又砸,手板心和手指头磨起了血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泥土弄松了。
她用手把泥土抓走,又继续戳、砸、划。
雨又大,山坡上又滑,她时不时摔倒,没多久就成了一个泥人。
但她毫不在乎,每次摔倒就爬起来继续拼命挖沟。 她的两手已经抓得血肉模糊,从手上流下的雨水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