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妄听到饶士诠已经把自己认定为罪犯,冷笑着说道,“既然饶大人已经把我定了罪,又何必要让内阁与刑部、京兆尹会审呢?饶大人一个人说了算,便是了。”
饶士诠的胡须微微颤动着,指着上官无妄说道,“证据确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真是不可救药。”
看来,在饶士诠的嘴里,上官无妄是个杀人犯,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了。陆望与李琉璃对望了一眼。李琉璃虽然是个圆滑人物,但对饶士诠的专断也颇有点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饶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先审了再说吧。”
“我也并没有说不审。”饶士诠哼了一声,“只怕审完了,上官将军就是想喊冤,也无话可说了。”
上官无妄傲然说道,“你们尽管审。我没有做过的事,断然不会承认。”
“来呀,带证人!”饶士诠挥了挥手,一声令下,几个男女便被差役带上堂来。上官无妄定睛瞧了瞧,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你们都说说,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在这公堂之上,要从实招来。要是一句假话,便叫你们皮开肉绽。”饶士诠得意地捻了捻胡子,冲那几个堂下的男女说道。
那几个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大概也很少见过公堂,早已双腿发颤。这时,他们见饶士诠身着紫色官服,正襟端坐在大堂之上,旁边两排衙役执着水火棍,面无表情地站着。堂上门外还有大批全副铠甲的士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都“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大老爷,我们一定如实回话,绝不敢有半句假的。若是说了假话,便叫小的脑壳裂开,脑浆涂地。”
柴朗见状,便也摆出一副十足的官架子,厉声问道,“你们可见过堂上这个人?”他指着上官无妄,让这几个人指认。
他们战战兢兢地走近上官无妄,细细瞧了瞧,都点了点头。
“在哪见的?”柴朗似乎也预料到这个结果,颇为得意,趁热打铁追问道。
一个酒保打扮的瘦子抢先说道,“回老爷的话,是在暖红轩附近见着的。”其他几个人也陆续说,是在发生命案的暖红轩附近见着他的。一问时间,恰好能与莫虚与金五娘遇害的时间相近。
还有一个挑菜的农民,说在官道附近看见了上官无妄,时间正是柔曼被杀的时候。
这几个证人的身份,都已经查实,是在暖红轩附近做营生的。而那个目击了上官无妄出现在京城郊外官道的证人,是每天挑菜进城的菜农。他们的证词,提供了上官无妄有作案时间的证据。
这几个证人退场以后,柴朗与郝遒看了看饶士诠的脸色,便一齐望向上官无妄。郝遒也壮了壮胆,大声呵斥道,“上官无妄,你可有不在场的证据?那几个人证人同时瞧见,你在案发地附近出现,而且时间上也吻合。你说,你去那儿干什么了?”
自从看到这群形貌各异的证人,上官无妄便知道对手早已设下了一个精巧的局。他知道,这些证人都是普通的百姓,并不是被收买来污蔑他的。而事情就坏在这里。他们的证词都是真的。上官无妄无法反驳。
“我没什么可说的。他们看见的确实是我。”上官无妄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说道。
饶士诠一拍惊堂木,大堂里响起衙役拖长的声音。“那你还不认罪!”
“我没罪。”饶士诠坦然说道,“我只是犯了一个错。我错在,被人引诱,钻进了圈套。所以每次,我都会被设计好,在凶手作案的时间,刚好在案发地附近出现。”
“这么说,你是被人引到了那里?”陆望盯着他,开口问道。个中内情,在他深夜拜访上官无妄时,就已经知道。
“没错。有人用纸条约我出去见面。时间和地点,都是对方定好的。但是,每次去,我都没有见到人,空手而归。但这却成为我杀人的证据了。真是高明!”上官无妄仰天大笑,声音透着一丝苍凉,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轻信,又像看透了这个杀人游戏。
“你要怎么狡辩,都没有用。”饶士诠的嘴角边挂着一丝讽刺的微笑。“难道每次都这么巧,你都是恰好出现?有没有人能证明你的话?如果没有,就只是你瞎编出来的鬼话。”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上官无妄长叹了一声,“说不说在我,信不信由你。我平生从来不会去杀女人,更别提自己去暖红轩这样的地方杀一个妓女和老妈子了。上官家的人,不会这么做。平白辱没了我的刀!”
李琉璃这时缓缓问道,“上官将军啊,你说有纸条,这个纸条还在吗?”
“在我府里。”上官无妄回忆道,“我把这些纸条交给我夫人保管了。更何况,最后杨威被杀的那天,我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半步。”
“那种纸条你大可以事先自己让人写好,不足为凭。至于你在府里,这种事只有你府中的家人可以作证。他们与你同声同气,证词更是不可信。”饶士诠似乎早已料到上官无妄会提纸条的事,慢条斯理地反驳。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陆望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不过,既然上官无妄坚持说他是被人邀约出去的,似乎也不无这个可能性。而且,最后两个人,贾华和杨威被害的时候,也并没有看见上官无妄出现的证人。”
“那陆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理呢?”饶士诠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
“哎,我看,既然此案有疑点,就先放一放,侦查清楚,再行审理。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啊?”李琉璃发挥一向和稀泥的专长,笑呵呵地说道。
“不行!”饶士诠断然回绝。饶士诠的意思,很明显要趁胜追击,尽快把上官无妄定罪。而陆望心里也明白,此案不可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上官无妄说的虽然是实情,但是却没有什么说服力,无法让他洗清嫌疑。
关键的,是要找到那把刀。而这需要时间。饶士诠步步紧逼,而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只能先尽力拖延了。
“饶大人,这证据现在还有可争议之处。”陆望开口说道,“虽然有人目击上官无妄出现,但却没有看见他杀人。充其量只是有嫌疑而已。而且,上官无妄何以要去杀这几个人?他的动机无法解释。”
“我知道他的动机!”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