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琉璃的府邸,热热闹闹的婚宴也已经开始。一番吹打之声在府里喧嚣不已,坐在自己闺房内的李念娇,也被这声音弄得心烦意乱。
好在,这段时间,自己已经想清楚,心里也有了依靠,不再感到慌乱。虽然抬她去饶府的花轿就停在门口,她却有了十足的把握,不会落入饶弥午的手中。
定了定神,她看着床上的大红嫁衣,打算穿上。今天,就当成一次预演吧。总有一天,自己能穿上这身喜服,嫁给心爱的人。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阿娇,我是兰姨。”李念娇精神一振,连忙开门,把温若兰请了进来。
看着床上的大红喜服,温若兰安慰道,“别难过,就只是穿一阵子。望儿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把你原封不动地完璧送还。饶弥午这狼崽子,动不了你。”
“嗯,我相信陆大哥!”李念娇坚定地说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也绝不会让饶弥午碰我一根手指头。大不了,就是抹了脖子而已。”
“你这孩子,就是这副刚烈的脾气!”温若兰刮了刮她的鼻子,爱怜地说道,“你的千尺说的话,总该相信吧!他绝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我们也会保护你。放心吧。”
“嗯,兰姨。我们按陆大哥的吩咐,开始准备吧。”李念娇看看外面更加喧闹,知道时间紧迫。便打算动手。
温若兰点点头,拿出随身的包裹,让李念娇坐下,开始动手准备。
抬着玄百里的花轿一路穿过京城的大街,沿途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哎哟,听说是个大美人呢,能歌善舞。”“可不是呢。原本是陆大人府里的侍女,可得宠呢。”“姓饶的还是抢了回去。”“可惜了这花骨朵一样的女娃娃!”
坐在轿内的玄百里听了一路,尽是些可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话。玄百里暗想道,这饶弥午真是人憎鬼厌啊,都是可惜飞花,厌弃饶弥午的吃瓜群众。
可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上次在城门那场大火,一时间,居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那么多自发赶来的百姓,高喊反饶口号,轰动京城。
饶氏父子如此不得人心,也是他们平日欺压百姓,巧取豪夺所致。就是在朝廷上,忠正能干的臣子,也越来越多地聚在陆望身边,隐隐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官员集团。一条反对饶氏父子的联合阵线,正在形成。而陆望的阵营,也越来越壮大了。
这样的局面,在刘义豫刚刚占领京城,让饶士诠把持内阁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在陆望的苦心经营之下,内阁中,饶士诠已经不再占据绝对优势,陆望与李琉璃结成了同盟。
朝廷中,陆望与工部尚书刘义恒等人暗中结盟,而礼部尚书宗立文等多位大臣,暗地里是陆望的嫡系人马,唯陆望马首是瞻。
在军队里,上官无妄已经彻底倒向陆望,听从他的指挥。陆望的亲信贺怀远、玄千尺等人都有了军职,还有一些重要将领暗中效忠于他。
凭借着父亲陆显留下的巨大关系网和那份联络名单,陆望控制了朝廷与民间的多股势力,收为己用,自己麾下,也聚集了一批忠勇智能之士,共同为复兴大夏的事业而奋斗。如此不凡的成就,让他的小师弟玄百里也由衷钦佩。
他抠着指甲红色的丹彩,心里想着,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只会吃和玩,顶多会点功夫。师兄却是文武全才,智勇双全,而且待人又仁厚可亲,我真是再修炼八辈子也追不上。
怪不得师父把象征本门的天星玦传给了师兄。他真是当之无愧!我这个小师弟,也能沾上师兄的光,在他的羽翼下翱翔!
正在轿子中胡思乱想,玄百里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声。马上就要到饶府了。这是在街口迎接的迎亲队。他吐了吐舌头,惊道,差点误了正事。
三下五除二地剥下身上的嫁衣,再扔掉红绸盖头,玄百里把全套行头都卸了下来,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紧身衣。那双绣鞋倒是揣在怀里。
他的大脚,幸好被长长的衣裙遮住,让人看不清,不然就有露馅的危险。陆望心细如发,特意叮嘱他不要把大号绣鞋遗落在轿子中,以免露出马脚。
此时,他藏好绣鞋,便取出随身的锋利小刀,在轿顶上轻轻一割。轿顶便整块脱落下来,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正好可以让玄百里蜷缩着躲进去。
这花轿是陆府定做,作为嫁妆的一部分送给飞花,陪新娘过门的。只不过,现在的新娘,已经变成了玄百里这个少年。
玄百里把全套嫁衣扔在轿子中,自己轻轻一提气,便悄无声息地跃到轿顶的那个空洞中。他蜷缩着身子,施展轻功贴住轿顶,就如一只轻巧的蝴蝶,让抬轿的轿夫丝毫察觉不到里面的变化。
把身子安顿好之后,玄百里便将轿顶重新嵌入安上。那轿子经过精巧的设计,轿顶的盖子潜入顶上的卡槽,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便严丝合缝地盖上了,看不出有丝毫缝隙。从外面看来,这轿顶平平无奇,更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在一派吹吹打打之中,陆府的花轿被抬入了饶弥午的府邸,放在正堂。饶弥午府中,此刻也是宾客盈门。饶弥午穿着大红喜服,身上挂着大红花,喜上眉梢,一派得意洋洋的神色。今天,他将做两次新郎,得到双美,真是令人艳羡。
看见花轿进了正堂,他在心里冷笑,暗道,飞花,你这小蹄子,还是飞不出我的手掌心。跟老子斗,你的下场会很惨!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走向花轿,亲自去迎飞花下轿拜堂。宾客也涌上前来,想要争相一睹新娘子芳容。
此时,朝云也在贺喜的宾客中。她对饶弥午微笑道,“饶尚书,我可是当了一回证婚人,亲手把飞花送上轿的。现在,你亲自接她下轿吧。”
饶弥午志得意满,大笑着掀开轿帘,要把飞花拉出来。在帘子掀开的那一刻,他的笑容蓦然凝结,眼珠瞪得要掉出眼眶,面容都扭曲了,像见了鬼一般。
轿子里空空如也,只有脱下来的嫁衣凌乱地放在轿内,而本应该端坐在那里的飞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不可思议。
“人~呢~”饶弥午一把扯下轿帘,狂乱地嘶吼道,“人去哪了?人去哪了!”他凶狠地踢着轿子,恨不得将这顶花轿掀翻。凑上前来的众人目瞪口呆。只见轿内已经人去楼空,难觅芳踪。
朝云惊讶不已,指着饶弥午的鼻子,气愤地喊道,“我们几百只眼睛,看着她上了花轿。你们饶府派的轿夫和兵丁,一路护送。怎么还会出这样的岔子!新娘子去哪儿了?莫不是让你们饶府藏起来了?还是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该问陆望去!”饶弥午面皮紫胀,青筋爆出,一时也想不明白头绪,只好往陆望身上赖。
“你倒是会信口开河!”朝云骂道,“陆府的婚宴我们都参加了,你们饶管家去接亲。一出府门,上了轿,便是饶府的人。你们却把陛下指婚的大活人弄丢了,藐视陛下!让陛下的脸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