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远升任兵部尚书以后,便在陆望府邸附近买了一座宅子,搬了出去。毕竟,就算万分舍不得,他也不得不按照尚书的规格,另立宅邸,摆出一品官员的身份。
为了往来方便,也掩人耳目,他在自家宅邸中,也连夜赶工,挖出一条密道,通往陆望宅中。
玄千尺与李念娇大婚之后,李念娇搬到了陆府的西院。作为陆望的师侄与晚辈,玄千尺与李念娇成婚之后,陆望与李琉璃便成了亲家。而李念娇住在陆府,让双方也更亲近了。
李念真平日里,也打着看望妹妹的旗号,拜望亲家陆大人,于是渐渐来陆府走动得勤了。而现在,贺怀远倒成了密道常客,常被李念真打趣。
这天,在陆望的府中,看着从密道中钻出来的贺怀远,李念真摇着扇子,大笑道,“怀远,你这升迁速度,让整个大夏的军官都眼红啊。我这才是户部侍郎,你就已经是兵部尚书了!但是,你这个尚书,现在得像我以前一样,经常钻地道了。”
贺怀远无奈地说道,“这劳什子的兵部尚书,真是规矩太多。还得另外弄一座宅子,装模作样地住着。那里根本不如家里热闹。我一个人住,也是闷得慌。”他对陆府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习惯性地把陆府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忍耐一下。”陆望拍拍贺怀远的肩膀,安慰道。“你在兵部的位置,对我们很重要。我虽然是内阁次辅,能够掌握很多资源。但是,军权,对我们来说非常关键。上官无妄已经被我们争取过来,而饶弥午手上掌握的这部分军权,你也要牢牢控制住。”
贺怀远点点头,理解陆望的苦心。夺得兵部尚书这个关键的位置,让他们实力大增。而饶弥午长期把持兵部,又有饶士诠在背后撑腰,还有很多残余势力。
饶弥午也不甘心失败,还依靠着饶士诠暗中活动,在兵部内部拉拢军官搞串联,想要让贺怀远变成“光杆司令”,无法施展开来。
陆望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交待贺怀远积蓄实力,圈定饶弥午派系的军官与官员,用拔钉子的办法,逐步下手清除。对中立或亲近靠拢的军官,则是大力提拔,安插在兵部的重要位置上。
作为一个高素质的军人,在陆望身边锻炼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惊心动魄的斗争早已经把贺怀远磨练成一个成熟的战士。
到军部这些日子以来,他冷静观察,沉着应对,施展手腕与饶弥午的旧部周旋。那些暗藏祸心的饶系都被他以雷霆手段对付,替换上忠于陆望的人马。
虽然在陆望面前服服帖帖,但在兵部中,他已经能逐步控制局势,令出必行,把饶弥午原有的兵权牢牢抓在手里。
他对陆望说道,“大人,我这些日子在兵部彻查,证实了之前我们的推测。饶弥午父子,的确与流亡西蜀的朝廷那边有接触。有一个西蜀朝廷的奸细,一直在与他们通信。”
那个奸细!陆望和李念真都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贺怀远。陆望问道,“那个奸细的名字知道吗?”这也是他把玄千尺派到西蜀,进行秘密调查的主要愿意。这个奸细的存在,是一个重大的隐患,随时都会威胁他们复兴大夏的大业。
贺怀远摇摇头,说道,“饶弥午的级别不够高。与那个奸细联络的,主要是饶士诠。我找遍了兵部所有的档案与密件,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信件。”
陆望与李念真的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看来,这个奸细行事十分小心,很少留下证据。这个人,藏的很深。
贺怀远继续说道,“但是,我从一个饶系的军官那里,挖出了一个消息。据那个军官招认,饶弥午酒后曾经向他提起过,他们在西蜀有一个线人。这个线人弄到了刘义谦的玉扳指,而且,告诉了他们上官渊被崔如意杀害的真相。”
“看来,小望之前的推测是对的。”李念真眼睛一亮,想起了当初的金殿刺杀事件。那时,曹红扮成太监,用玉扳指假装成西蜀密使,想诱使陆望承认与西蜀有勾结。
而上官渊之死,引起了后来的暖红轩命案,意图嫁祸上官无妄。这就解释了饶士诠设计这一毒计的原因,正是由于得知了上官渊之死的真相。
陆望托着下巴,沉思着,良久说道,“这个奸细,对西蜀朝廷的内幕知道得很深。看来,他在流亡朝廷中的地位很高。起码,他能够接近皇族与高官,能获得第一手的消息来源和内幕。”
“那个军官说,饶弥午提到这个西蜀线人的时候,叫他江夫子。”贺怀远皱着眉头,说道,“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姓氏。”
陆望点头,说道,“没错。这个人肯定不姓江。西蜀流亡朝廷中,没有江姓的高官。江夫子,是个化名。”玄千尺在西蜀暗中进行了大规模排查,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了一部分三品以上官员。但是,至今还没能锁定具体的目标。
这个人不解决,陆望等人就随时有暴露的危险。在陆望阵营还未完全掌控住局势之前,时机尚未成熟,这个奸细暗中与饶士诠勾结,让形势十分严峻。他还会不断给陆望阵营制造麻烦。此人不除,永无宁日。
贺怀远也知道此人的危害性。他面色凝重,从怀里掏出几张牛皮纸,递给陆望。“这是在兵部的机密档案里找到的。这些东西,我怀疑,就是那个江夫子提供给饶弥午的。”
陆望将牛皮纸放在桌上,展开细看。在发黄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线路,箭头与标注。他仔细查看完,面如冰霜,“这是西蜀朝廷的兵力分布与作战图。”
“难怪好几次,西蜀那边,都作战不利,还被打了几个埋伏。”李念真恨得牙痒痒的,“原来是这个江夫子在作怪。”
陆望说道,“西蜀那边,也在怀疑。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这个江夫子,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必须除掉!”
“这个江夫子,是否是一个军官?”李念真问道。他的怀疑也有道理。知道上官渊之死的内幕,能弄到作战图,有可能对军队很熟悉。
“不一定。”陆望摇摇头。“这个江夫子,能接触到军队,但不一定是军官。能接触到皇宫,但不一定是宫里人。他很狡猾,很少留下证据。这是只隐藏得很深的狐狸。不过,它的尾巴,一定会被我们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