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望已经醒过来,赤月惊喜不已。片刻之后,她回恢复了冷静,拍了拍华丽的宫装,从担架旁站起来,朗声说道,“本宫刚才见陆望似乎已经昏厥过去,便亲自试探了他的鼻息。果然还有暖气,现在便已经醒过来了。”
她硬要将自己贴脸强吻陆望解释成试探鼻息,群臣也只有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毕竟,赤月是狄国公主,大夏的监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陆望亲热,也是犯了忌讳的。
赤月身居高位,历练很多,在恢复了冷静之后,便这样为自己冲动之下的行为开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也没有人敢公然质疑她。
见陆望已经醒来,达勒便说道,“公主,既然陆望被逮捕时,曾经声称只接受陛下和公主的审讯,而现在他人已经来了,就请公主开始询问吧。”
赤月冷笑一声,指着躺在担架上的陆望说道,“他人倒是来了,但却是躺着来的。柴朗,你想说些什么吗?堂堂一个内阁大臣,只是因为在他府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东西,便用镣铐锁着,关到刑部的大牢里。他是走着进的大牢,却是躺着出来!”
一听赤月这话里带刀,刚才她又对陆望如此关切,柴朗背上渗出冷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头磕得如同捣蒜。他大声喊道,“公主,冤枉啊。陆大人要进刑部大牢,委实不是臣的主意,是,是陆大人自己要求的。而有人私自闯入,刑讯陆大人,臣更是不知情啊!”
赤月扬着眉毛,冷笑道,“这可是奇怪了。堂堂内阁大臣,见了你这个刑部尚书,居然会吓得主动要求去坐牢。而在刑部大牢,一个一品重臣被伤到了这个样子,你还口口声声并不知情。是不是要把他的尸体用草席裹着,扔了出来,你那时候才后知后觉啊?”
这严厉的口吻,让柴朗不寒而栗。他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只是“砰砰”地磕头,嘴里不住说道,“臣该死!臣该死!”
赤月并不理睬,拂袖而去,径直走上台阶,坐在自己的金椅之上。这时,朝云抬起头,朗声说道,“公主殿下,这柴朗也不是完全说谎。他在逮捕陆大人之时,到底是什么情形,我并不知情。不过,陆大人在刑部大牢受到拷打时,那情况是我亲眼所见的。”
“哦?”赤月皱着眉,说道,“把你所见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朝云低眉顺眼,娓娓道来,“那时,我奉命前往刑部大牢提审陆望。到了门口,就见刑部尚书柴朗领着一班随从站在那里,像是在给谁望风把门。他想要阻止我进去,我掏出将军的令牌,他还是在借故拖延。我便带着随从强行闯入,直奔牢房。”
“在牢房里,陆望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赤月急切地问道,“是谁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
朝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一阵酸楚,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推门而入,只见陆大人浑身是血,被刑具绑住手脚,吊在牢房的墙壁上。他身上衣衫破烂,血肉模糊,想来已经是拷打过很久了。只是他一声不吭,头也低垂着,所以我在外头,竟然没听见惨叫声。”
在场众人听了,再看看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陆望,也想象得出那场残酷的毒打,不由得浑身打寒颤。赤月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看清了吗?是谁在毒打他?”她咬牙切齿,脸上冷若冰霜,想必内心对这个凶手充满了恨意。
“这。。”朝云扫了一眼贺怀远和饶弥午,他们都迅速地低下了头,饶弥午这时心中也开始恐慌。朝云笃定地说道,“应该不是柴朗指使的。那时,他也只是站在外面望风,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那条皮鞭也不是刑部提供的。”
“那是谁?谁吃了豹子胆,居然在大夏的刑部大牢,私设公堂,殴打朝廷一品重臣!让一个内阁大臣,在刑部被打得鲜血淋漓!这还没有问话提审呢,就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无法无天了!”刘义豫也气得胡子发抖,拍着椅子的扶手大骂。
对他来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对皇帝权威的蔑视。一个内阁重臣,在没有经过皇帝审问时,被逮捕入狱,而且几乎拷打致死。而皇帝居然毫不知情。
刑部这么做,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把刘义豫和赤月放在眼里。也难怪惹得两人都动了怒气。更何况,陆望还是赤月心底深爱的男人。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饶弥午已经十分后悔来到了这里。他是已经被禁足在府中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府邸之外的任何一个场合。此时,他却因为贸然进入刑部大牢,私自拷打陆望,而被牵连了进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很难脱身了。
此时,刘义豫也忽然注意到了饶弥午。他大吃一惊,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怎么和陆望这件事也扯在了一起?”此话一出,全场的焦点便落在饶弥午身上。众所周知,饶弥午已经被下旨禁足,应该紧闭在府中足不出户,怎么也跑来这里瞎掺和了?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朝云缓缓开了口,说道,“我走进牢房的时候,正见饶弥午提着一壶酒,在那里翘着二郎腿,逼迫着贺怀远挥鞭拷打陆望。他的酒壶我也让人带来了。”
此时,一个随从的军官便从身上掏出了那个酒壶,展示给众人观看。
赤月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指使拷打陆望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无法无天的饶弥午了!”
她对饶弥午本来就深恶痛绝,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当初在紫花林,她认为自己差点遭到饶弥午的**。正是陆望及时赶来,才吓跑了饶弥午,保住了自己的身子。
现在,最心爱的男人遭到了残酷的拷打,而凶手正是这个饶弥午,更让她火冒三丈,积蓄已久的恨意全面爆发。“饶弥午,你好大的狗胆!事可一而再,不能再而三。本宫今天要让你知道,你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这句话,饶弥午一下子尿了裤子。他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说道,“实在是因为陆望犯了扣留贪污宫中木材的罪过,我才急切之下前往问明情况的。请陛下与公主审问陆望,查明真相!”
这是以陆望的罪名相要挟主上了。刘义豫脸色发青,正要呵斥饶弥午,忽然听得担架上的陆望喘着气,吃力地说道,“臣愿意在。。陛下和公主面前。。说明情况。请让工部尚书刘义恒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