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进见了那块令牌,脸色煞白。他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翻看,确信就是自己所带的那块特派使令牌。他连忙往怀中一摸,发现空空如也。他的心狂跳起来,看来,这块令牌也是与那些大车一起同时被偷的。
今天从山坳走到建康,又从建康辗转回到运走,他累得精疲力尽。当时只顾上寻找那些金银财宝的大车,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块极为重要的特派使令牌。
等现在见到了令牌,他才如梦初醒,额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冷汗。这倒霉事儿,怎么一桩接着一桩!艾进烦闷地直挠头,汗如雨下。
见他正在发愣,管朝升一把抢过了令牌,揣回自己怀里。管朝升一脸惊疑地看着艾进,颤声问道,“怎么回事?艾大人,难道那些人不是你派来的?”
艾进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他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人。。押走了铁矿石?”
“艾大人,你真的不知道!”管朝升大惊失色,拍着大腿,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就是昨天过了晌午,那些押送的官兵就到了军火库。他们说,你已经去了建康,不愿意再回云州。所以,他们受了你的命令,带着押运特派使的令牌,到云州军火库押运铁矿石。”
这是个圈套,一定是个圈套!艾进喃喃自语道。肯定有人在害他!他冷汗直冒,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性。贼人盗走了装满金银财宝的大车,同时还偷走了他的押运令牌,又装扮成押运的官兵,堂而皇之地从云州军火库,盗走了铁矿石。
这一气呵成的行动,背后一定是个极为精妙的大阴谋。自己中计了!现在,财宝也没了,铁矿石也不知去向,简直是一败涂地!于公于私,自己都输的一塌糊涂。贿赂所得的财宝没了,自己还勉强可以咽下这颗苦果。连铁矿石也丢了,该如何向朝廷交待呢!
艾进面露狰狞,咧着嘴巴咆哮道,“到底是谁在害我!”铁矿石不见了,艾进的脑袋可就危险了。他转过头,盯着管朝升,双眼血红,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骗到那里去的?然后,你再派盗贼设了圈套,盗走了财宝,又骗走了铁矿石?”
眼见着艾进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管朝升猛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他脸色铁青,对艾进冷冷地说道,“铁矿石被贼人骗走,此事事关重大。艾大人,你可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要知道,那时候,可是有几十双眼睛一同盯着呢。那贼人明明把你的令牌拿了出来。”
“你。。你是说是我指使的?”艾进气得浑身发抖。如果说他指使别人盗走铁矿石,那又几十颗脑袋都不够他掉的。饶士诠可保不住他的命。那时候,他要面临的,就是刘义谦和赤月的怒火,足以把他烧成灰烬。
“那可不好说。”管朝升握着那块令牌,平静地说道,“总之下官一切都是依令牌行事。既然来人是押送的官兵,也拿出了令牌,我如果不开库,交给他,岂不是抗令?退一万步说,这铁矿石,根本就不应该由我们云州守军来保管。”
艾进浑身一震,想起了当初他死活要跟着陆望进城的事。按照军法,是应该由押送的官兵,直接把铁矿石送到云州的兵工厂的。而艾进为了贪图收取赋税的油水,却耽搁了下来,让押送的官兵驻守在城外,把铁矿石移交给了云州守军,放在他们的军火库。
管朝升见他理屈词穷,冷笑道,“别出了事,就往我身上扣帽子,打棍子。当初,是谁一定要让云州守军来看守这些铁矿石的?还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出了事你一力承担。言犹在耳,艾大人就已经食言而肥了吧!”
艾进哑口无言,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看着管朝升。在心中冷笑一声,管朝升说道,“此事自有公论。”他拂袖而去,留下抓耳挠腮的艾进。
很快,艾进便被带到了云州府衙的大堂之上。他此时心里发虚,见陆望与贺怀远端坐在大堂之上,管朝升陪坐一旁,腿便有些软了。勉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看见陆望一脸冷峻,手里拿着那块押运特派使的两派,翻来覆去,仔细打量。
这倒像是个审问犯人的架势。艾进感到一阵恐慌,偷眼看着陆望,希望能得到从宽发落。现在,一切的证据都对他不利,他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放下那块令牌,陆望轻轻开了口,问道,“艾进,你还认得这块令牌吗?”
艾进低下了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知道。这是我的令牌。”
“可是昨天下午,却有一批押运的官兵,来到云州军火库,要提取铁矿石。那个为首的军官,自称加莫,説奉了你的命令,要把铁矿石转运到兵工厂。管刺史向他要凭据,他便出示了这块押运特派使的令牌。”陆望淡淡地陈述道。
其实,玄千尺假扮成加莫,来云州军火库提取铁矿石,还亮出了艾进的令牌证明身份,这一切都是陆望在幕后谋划。所有环节,都配合得妙到毫颠。这让艾进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陆望掌控在手里,一步步控制着他的举动,把他引向深渊。
这一切,让艾进如坠五里云雾中,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谁把他推到了悬崖边缘。他欲哭无泪,拖着声音说道,“陆大人,我真的不知情啊。我根本没有派人来转运铁矿石,那块令牌,是被贼人偷走的。”
陆望威严地瞪着他,呵斥道,“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我昏倒了,在云州到建康的山路上。我的车辆也被偷了。”艾进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不敢说出在随行车辆上有大量金银的事实。如果交待了这一点,他也同样会被陆望抓住受贿的把柄。
“笑话!”陆望瞄了艾进畏畏缩缩的脸色,冷笑道,“据我所知,你有几十辆随行车辆吧!三更半夜的,你带着这么多车辆偷偷离开云州,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样的毛贼,居然连那么多押运的精兵都能放倒,还轻而易举地偷走了车辆和令牌!”
“这。。”艾进咬着嘴唇,羞惭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见了。”
“啪!”一个茶杯砸到艾进的头上,茶水四溅。艾进被滚烫的茶水烫得一哆嗦,捂着眼睛,叫苦不迭。
陆望擦了擦手,淡淡地说道,“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呢!睡一觉就把东西弄丢了,铁矿石也被凭空钻出来的毛贼骗走了?这些鬼话,回去对陛下和公主说吧。贺怀远,你立即派出精兵,四处追查,务必要把这批铁矿石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