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一见到饶皇后现身,连忙起身下拜,恭敬地说道,“见过皇后娘娘!”饶皇后恩威并施,亲自把白露扶起来,为她揩去眼泪,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说道,“哎哟,看看,都哭成泪人了。不如意的事,就跟本宫说说。本宫好歹是后宫之主,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这。。奴婢刚才也是一时失言,求皇后娘娘不要责罚。”白露有些惊惶,似乎害怕自己刚才对莹妃的抱怨会传到莹妃耳中。
冉冉斜眼瞄了白露一眼,说道,“白露,你看你,真是误会我们主子的好意了。莹妃不过是一个嫔妃,最多是给陛下生养了一个公主。我们娘娘可是皇子的母亲,唯一的后宫之主。你那些事,大胆对皇后娘娘说。在这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白露有些迟疑,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刚才所说的,是心里话。在莹妃宫里,奴婢虽然做的辛苦,却还是被苛责,实在有些不堪重负了。”
饶皇后体谅地说道,“莹妃她呀,就是这个性子。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有本宫呢。放心吧,只要今后你给本宫尽心做事,本宫会给你撑腰的。”她这是出手向白露示好,想要把这个机灵的丫鬟拉拢过来,作为自己在莹妃宫里的眼线。
冉冉此时也拉着白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白露啊,你这可是得福了。皇后娘娘如此垂青,把你看在眼里,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你想啊,只要皇后娘娘用心栽培你,今后你的前程,又何止是莹妃宫里能给你的!”
听了冉冉的劝导,白露有些紧张地抬起头,看着饶皇后带着威严的眼睛。她咬着嘴唇,声音发颤,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的好运气,居然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她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向饶皇后“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饶皇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白露抬起头,激动地说道,“奴婢可算是遇着贵人了。皇后娘娘,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白露今后,就一心一意地跟着您了。”
见自己轻易之间,就收伏了白露,饶皇后不禁为自己的手腕感到得意。她清了清喉咙,对白露说道,“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不过,现如今,你还是在莹妃的宫里待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来告诉本宫。要记住,这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白露坚决地点点头,说道,“奴婢记住了。娘娘放心,奴婢在莹妃身边,一定睁大眼睛盯着。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利于娘娘的,我第一时间就来通报。”
“她现在还算老实。谅她也不敢。”饶皇后轻轻哼了一声,对白露说道,“不光是什么不利于本宫的事,只要是她宫里的事情,你一应都全部记着,来告诉本宫。特别是她,和那个平康公主。更要注意,皇帝有没有去那里过夜。”
“奴婢懂了。”白露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对饶皇后说道,“皇帝每次到那里,我都会暗中记下的。有我在她身边,那宫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娘娘的眼睛。”
对这次收伏白露,饶皇后十分满意。白露离开之后,却没有回莹妃宫里,而是直接到了后花园一座假山之后,等待着与她接头的人。
不久,一个杂役模样的人便到了假山后,与白露碰面。白露把今天饶皇后拉拢自己的事说了,那人便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门主早就吩咐过了。门主让你凡事小心,两边都应付着,随时待命。一旦有了消息,我们会及时联络你的。”
这是九星门派来与白露接头的暗桩。晚间,消息就报告到了陆望那里。
得知白露已经同时获取了莹妃和饶皇后的信任,陆望颇为满意。他笑着对贺怀远说道,“镇铁川选人还真有两下子。这个白露,看来伶俐乖觉地紧。现在,已经是莹妃的红人了,更是饶皇后的‘暗线’。我们今后,又多了一双‘眼睛’。”
贺怀远皱着眉,问道,“饶弥午与莹妃之间的私情,我们现在要捅出去吗?”饶弥午如今回到京都,显然是想卷土重来,再伺机反扑。如果陆望把他的这桩丑事抖搂出去,那饶弥午是百死莫赎了。就算饶皇后再怎么哀求,刘义豫也绝不会饶过他。
知道贺怀远急于想把饶弥午“清场”,陆望沉吟良久,说道,“把白露安排到莹妃宫里,并不是为了马上把饶弥午给干掉。”
贺怀远有些疑惑地看着陆望,问道,“抓到他这个把柄,我们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陆望摇摇头,说道,“不,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我们要用起来,但不是这样用。饶弥午现在已经被赶出了朝廷,对我们并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他就像一只被拔去爪子的老虎,已经徒具其形,没有太大杀伤力了。饶弥午既然不知死活还要回来,那也注定了他的结局。”
他的声音充满了冷酷与决绝。贺怀远知道,陆望一旦对一件事下定了决心,那就会排除万难,一往直前地完成。饶弥午回京都,想要苟延残喘,东山再起,这个美梦恐怕是不会实现了。
陆望不愿意现在把此事捅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对那个懵懵懂懂的平康公主,陆望此时还不忍心让她受到牵连。毕竟,她是无辜的。
就算她是饶弥午的私生女,这并不代表她流着肮脏的血液。如果一旦让刘义豫知道,平康公主只是饶弥午的私生女,并没有高贵的皇家血统,那等待平康公主的下场,一定十分悲惨。从天堂坠入地狱,也不过如此。
陆望在童年备受父亲冷落,又在十三岁时被赶出家门,送往青旻山,他知道那种天翻地覆、生不如死的感觉。
跟着陆望久了,贺怀远对他知之已深。每当见到他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贺怀远就知道,他的内心,可能又勾起了对往昔的痛苦回忆。
只有经历过严寒的人,才懂得温暖的可贵。在大雪中归家的旅人,才会热烈地拥抱家中柴门内那一盏昏黄的灯火。陆望曾经痛过、伤过,才会对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平康公主有如此深切的爱惜。
贺怀远缓缓说道,“大人,我知道你也担心,会毁了平康公主。那些不知道你的人,说你心狠手辣。我知道,你是真正的菩萨心肠。”
“尽人事,听天命吧。”陆望推开窗子,看着满天的星斗,幽幽叹道,“我会尽量想一个办法,既能达到除去饶弥午的目的,又不伤害到这个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