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莹妃的宫中,刘义豫和莹妃正为宋如晦的到来而欣喜不已。有了宋如晦的诊断,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平康公主突如其来的发热,看来不至于送命。按照宋如晦的说法,只有把她的体温降下来,再喝药休养几天,就可以完全康复,并无大碍了。
正在莹妃宫中一片欢天喜地的时候,达勒也带着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陛下,我听说宋神医已经到了这里,为平康公主诊脉。我这里也有一个病人,想请宋神医看诊。之前也和宋神医讲好了,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这个达勒带来的病人,就是他的管家,云昭。此时的云昭,已经不是韦朝云了,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韦暮云。暮云此时代替了朝云的位置,继续装扮成男装,在达勒身边潜伏,作为他的管家,也是陆望的耳目。
暮云跟着达勒进宫时,已经从达勒那里得知了议事房的情况。陆望被软禁,又突发急病,于是请宋如晦进宫看诊。接着,自己也被达勒带了进来。
她知道,宋如晦是陆望的老师,与自己姐妹也是同一阵营的人。他进宫给陆望诊病,一定是别有深意。陆望在议事房,大概有重要情报,要传递出来。宋如晦,也许就是这个传递情报的人。如果自己去见宋如晦,也许会有收获。
达勒先带着暮云去了议事房的东院。此时,朝云正留在那里。虽然朝云经过了易容,但与暮云一见面,就让暮云认了出来。
这是朝云平常去与暮云暗中见面时,常常使用的一张面具。她要上街办事时,有时也以这张面具出现。
暮云见到自己的姐姐,又惊又喜,心里也像打鼓一般,非常紧张。连姐姐也来了,可见此事意义重大,自己进宫来看诊,也是姐姐一手安排促成的。
“云管家,听说你也身有慢疾,要请老师医治。不过,真不凑巧,他现在并不在议事房。刚才莹妃的女儿平康公主突发急病,陛下心急如焚,亲自来议事房,请老师过去看诊。公主也答应了。老师已经跟着陛下,去了莹妃宫中。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达勒略微一皱眉。他对莹妃的女儿平康公主,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的心里,云昭远远比那位金枝玉叶的公主重要得多。“云昭的病也是拖不得的,这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看达勒十分不满,朝云便瞟了暮云一眼,幽幽说道,“大将军,云管家,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莹妃的宫中找老师。请他诊脉之后,再开方疗治。”
暮云立刻明白了这个暗示。朝云的意思,应该是要她赶到莹妃宫中,与宋如晦见面。她急忙说道,“当然可以。大将军也正好过去瞧瞧生病的公主。宋神医进宫一趟不容易,我自己过去找宋神医医治吧。”
见暮云已经开口答应了,达勒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云昭。我就陪你再走一趟。希望这次,那个宋如晦能去把你的病治好。你这个毛病,从我最初遇见你,并没有发作。怎么近来反而添了这个毛病?可要多加休息,不要劳累了。”
这个症状,是韦暮云自幼从娘胎带来的病症,朝云是没有的。达勒身边的管家云昭,实际上从朝云陪陆望去西蜀开始,已经换成了暮云。在朝云回到京都之后,暮云却拒绝离开达勒府。
她们只好交换身份,让暮云成为新的“云昭”。所以达勒才会认为,云昭是劳累过度而发病的。
在达勒与暮云将要离开议事房时,达勒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朝云,目光灼灼,“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这个宋如晦的助手,他应该是从未谋面的。但是,这张平平无奇的脸,特别是这清澈的眼神,似乎又让他觉得十分熟悉,似曾相识。
朝云的心“扑通”跳了一下。难道达勒认出来了,看穿了自己?不可能的。自己的易容十分精致,他不可能认得出面具后这张熟悉的脸,是与暮云一模一样的朝云。
她淡淡一笑,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大将军真是说笑了。我是山野匹夫,平日都跟老师在外云游采药,并没有见达官贵人的机会。更何况,大将军这样的身份,哪里是我能够见过的!”
“山野匹夫?你可不是山野匹夫!”达勒看着朝云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又有一丝犹豫。这段时间以来,云昭似乎变了。但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一方面不对劲。
今天宋如晦带着助手进宫,居然让他有了意外收获。倒是这个平平无奇的助手,居然让他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似乎,这才是云昭该有的眼神,而不是身边的这个云昭。
“大将军,小人是个乡下人,不懂得说话,请不要怪罪。”朝云平静地说道,垂下了眼睛。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宋如晦的助手,达勒便找不到怀疑的蛛丝马迹。她在达勒身边待了那么久,已经了解了他的脾性。他是个理性的人,不会在这种空穴来风的怀疑上纠缠不放。
“是啊,大将军,宋神医的助手,应该也是陪同在他身边的。大概是认错人了吧。”暮云也及时开口,为朝云解围。
达勒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最近太累了。这大概是幻觉。”如此奇特的幻觉。身边的云昭,明明是那张熟悉的脸,却让他感到如此不真实。眼前的陌生男子,却给他一种久违的感觉,似乎正是当初与云昭相处时的悸动。
朝云怕他再追究下去,难免给自己带来麻烦。她趁机向暮云使了个眼神,“大将军,云管家的身体要紧,还是带她赶快去找老师吧。”暮云便拉着达勒,催促道,“大将军,我们还是先走吧。”
达勒点点头,与暮云一起离去。朝云看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看来,她必须更加小心一些了。就算换了一张陌生的面具,还是引起了达勒的疑心。她对自己的易容技术十分自信,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令达勒怀疑。
在去莹妃寝宫的路上,达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暮云,“你知道吗?云昭,这个宋如晦的助手,很有些像你。”
“像我?”暮云的心脏狂跳起来,强自镇定,“可是,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面容是不像。”达勒沉声说道,“只是,那种气质和感觉,他的眼神。。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其实,确切地说,是像以前的你。我总觉得,从去年冬天开始,你似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