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离开了赤月的寝宫之后,却没有直接去找臧公公,而是直奔莹妃的宫中。在她与陆望合作以后,莹妃的贴身丫鬟白露,便成了他与陆望互通消息的联络人。白露身为九星门弟子,当然有着独特的渠道,可以随时向宫外传递消息。
“白露,快通知陆大人。赤月要传召臧公公了。”流光把白露拉到僻静处,气喘吁吁地说道。
陆望回京之前,曾经嘱咐流光,在赤月传召臧公公的时候,立刻通知他。他需要知道确切的时间,以便采取措施应对。
白露也知道此事必然十分重要,点了点头,便开始着手通知消息。流光把此事办妥以后,才施施然来到刘义豫的宫中,悄悄找到了臧公公。
“臧公公,公主殿下请你过去一趟。”流光似笑非笑地说道。
流光是赤月身边的贴身侍婢,正是当红的人物,臧公公也不敢怠慢。对于怀州发生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
由于赤月封锁消息,此时京都的众官员,只是知道怀州的安抚工作十分成功,百姓也没有流离失所,各安其位。对于怀州那一夜的激烈战斗,众人还蒙在鼓里。
“流光姑娘,这。。请容我去向陛下通禀一声。”臧公公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赤月突然传召,到底有什么要事。
“不用了。”流光干脆地说道。她的口气不容置疑。这不是一个邀请,而是一个不容反抗的命令。
臧公公吸了一口气,便乖乖跟着流光走出了宫门。外头的日头甚是毒辣,臧公公穿着轻薄的单衫,却感到了一丝凉意。
来到赤月阴凉的寝宫,臧公公战战兢兢地磕了头。许久,却没有听到赤月让他平身的命令。他十分尴尬,既不敢站起来,趴在地上又觉得筋骨酸痛。豆大的汗水滴落在地砖上,摔碎成几瓣,发出清脆的“吧嗒”声。
赤月这样晾着他,正是要让臧公公惊惧,打垮他的意志。在审讯中,这是十分磨人的一招,对那些意志软弱的奸邪之辈,更是非常有效。
正在臧公公不知如何进退的时候,突然流光进来禀报道,“公主,陆大人求见。”
陆望来了!赤月沉吟着,轻声说道,“来的正好,让他马上进来。”
臧公公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走进宫殿的陆望。他瞟了瞟趴在地上的臧公公,眼神中露出一丝厌恶。
“公主,臣这次求见,正是与臧公公有关。没想到,他已经先到了。”
陆望掷地有声,倒让臧公公吓了一跳。陆望如此大张旗鼓地求见,还把他也扯上了,让臧公公的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哦?你所为何事?”赤月扬起眉毛,看着陆望。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只是等着他自己说出口。
陆望转过头,轻蔑地看着臧公公,朗声说道,“我要求与臧公公对质。”
对质?赤月的兴趣似乎更浓了,趴在地上的臧公公倒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心里明白,陆望想要与他对质的,到底是什么。
赤月淡淡说道,“正好本宫也要找臧公公来,问一点事。他今天在场,你就问吧。本宫做你的见证人。”
“公主,只有你一个见证人,恐怕还不够。”陆望扬起嘴角,说道,“臣请求皇帝陛下也一同前来,与臧公公同场对质。”
臧公公的脑袋中“轰”的一声,嗡嗡乱响。能让陆望要请赤月和刘义豫一同见证的,只有那件事。
当初,他本不愿意帮饶士诠做此事,但是在饶士诠的威逼利诱之下,他还是服了软。他并没有料到,那句话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在他的头脑中,似乎只是一句简单的嘱咐,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更不会被刘义豫发觉。
“越来越有趣了。”赤月笑道,“好吧,就依你。来人,去请皇帝,立刻到我的宫中来。我有话要问他。”
不久,赤月的宫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刘义豫带着内卫统领鹰扬,来到大殿,见到了高坐在金椅之上的赤月。她神情冷淡,看着殿下的众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见到鹰扬也随行,赤月冷笑道,“皇帝陛下真是太谨慎了。对我也不放心吗?要请你宽心,本宫还不屑于做暗地里谋害之事。”
刘义豫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辩解道,“公主误会了。鹰扬也是有要事禀报,所以朕才带他一同前来。”
“好了。这些事待会再说。”赤月不耐烦地挥挥手,对刘义豫说道,“陆望说要事情要与臧公公对质,请我们二人作为见证人。所以,我才请你过来。”
对质?刘义豫震惊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臧公公,又看了一眼神色泰然的陆望。他惊魂未定,“到底有什么大事?居然要我和公主同时作为见证人。”
陆望朗声说道,“陛下,公主殿下,臣这次前来,是想问臧公公一件事。而这件事,与陛下和公主殿下,都有莫大的关系。”
“你说吧。”赤月已经知道,他想问的是何事。
“臧公公,请问,在我作为安抚使去怀州的那一天,你是否曾经向我传达了一条口谕?”陆望盯着臧公公,缓缓说道。
“一条口谕?朕何时下了口谕?”刘义豫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在陆望临行的那一天,他亲自率领百官前去送行,但并没有给陆望下过什么口谕,更没有让臧公公前去传达。
听见陆望的质问,臧公公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刘义豫,面如猪肝,羞愧地垂下了头。
见他哑口无言,陆望徐徐说道,“你不说,好,那我来说。在临行的时候,你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说,陛下有一条口谕,要秘密传达给我。这条口谕是,不论怀州出现任何异动,都不准干涉怀州兵事。”
臧公公结结巴巴地说道,“这。。陆大人。。那天我就是顺口一说。。”
“顺口一说?”陆望不可置信地扬起眉毛,“那天,你可是很慎重地告诉我,这是陛下的秘密口谕,也不可告诉别人,还让我保守秘密。这居然是你胡编乱造的顺口一说?”
刘义豫气得七窍生烟,大踏步上前,一脚把臧公公踢倒在地。他一把拔出殿上武士的佩剑,向臧公公砍去,“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假传圣旨!”
“陛下,请息怒!”陆望出手拦住了刘义豫。赤月示意武士夺下了他手中的剑。
刘义豫胡须发抖,大声呵斥道,“我曾经告诉陆望,在怀州出现异动时,可以便宜行事。这个狗奴才居然敢篡改我的话,假传口谕。真是罪大恶极!”
“杀这个奴才,就如同杀鸡杀狗一般。问题是,到底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赤月阴沉着脸,说出了她感兴趣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