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遒这是似乎才恍然大悟。原来郑国成极力阻挠自己搜捕盗贼,是怕自己发现他的秘密。郑国成,居然是那份手风靡大夏与西蜀的檄文的作者。这真是天大的发现。
这段时间以来,那份来自西蜀的檄文,传得沸沸扬扬。朝廷之上,百姓之中,都对此议论纷纷。还有小道消息传说,宫里认为这份檄文可能是来自大夏朝廷内部,然后才传到西蜀的。
理由之一,便是檄文中所述的“十大恶”,很多都是朝廷阴私,外界根本无法知晓。很多人猜测,这可能是朝廷高官所写,假借西蜀之手,四处散发。
郝遒之前对这种说法,也是半信半疑。直到现在,他亲眼看见了这份原始手稿,居然就藏在吏部尚书郑国成的书房中。
“原来如此!”郝遒扬着那份纸卷,阴险地笑道,“我说郑尚书怎么如此反常呢!居然不让官府查案。他原来是怕自己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管家的嘴唇发抖,小声地问道,“郝大人,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眼花?”郝遒冷笑道,“这明明白白就是郑尚书的笔迹。这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檄文的手稿。你们郑尚书,就是檄文的作者!这是要造反啊!”
这简直如同一声惊雷,在管家头上炸开。“不。。可能吧!”管家心虚地把郝遒拉到一边,轻声说道,“郝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跟我们老爷亲自谈谈。”
这正中郝遒的下怀。他拒绝了郑国成那一盘银子,正是为了索取更大的利益,更多的好处。刚才摆出一副要吃人的姿势,无非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为自己博取谈判的主动权。
他装作为难的样子,捻着小胡子,假模假样地说道,“唉,看在郑尚书面上,我就去会一会他吧。”
管家连忙把他带到郑国成的卧房中。郑国成此时正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他困倦地睁开眼睛。
“老爷,出事了。”管家轻声喊道,一脸焦急。郝遒昂着头,背着手站在他身旁,手里还拿着一份纸卷。
郑国成心里一沉,暗想,难道是地窖的那些财物被他发现了?他毕竟在官场历练多年,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淡淡地问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管家不敢回答。郝遒得意洋洋地居高临下看着郑国成,语带讽刺地说道,“郑尚书,你就别再装了。你家的地窖,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啊!”
郑国成心里一沉,望向管家。只见管家小心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郝遒一定是已经发现了地窖里的赃物。以郑国成自己的俸禄,那是十辈子也无法积累的财产。
看着郑国成发青的脸色,郝遒继续说道,“不光是那个地窖,你的书房里,还珍藏着自己的手稿。哎呀,你说我要是把这份手稿交给皇上,会怎么样呢?”
手稿?郑国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虽然是吏部尚书,但并没有什么写文的爱好。除了写一些官样文章和奏本,他基本上是不碰纸笔的。
见郑国成一脸疑惑,郝遒冷笑道,“你就别装了。看来,我不把真货亮出来,你是不肯承认的。”
郝遒把手上的纸卷展开,放在郑国成眼前,“你自己写的东西,睁大眼睛仔细瞧瞧吧。真没想到,皇帝陛下待你恩重如山,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种东西,居然出自你的手笔,真是可恨!”
郑国成定睛一瞧,眼前正是一份檄文手稿。诡异的是,每个字都是他自己的手迹,但那内容,却完全不是他自己所写的。这些内容,正是目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檄文。
他简直像挨了当头一棒,不知所以。这是怎么回事?郑国成眼前一片金星乱冒。他在枕头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不是我写的。”
“你的笔迹,我可是认得。”郝遒冷冷地说道,把那份手稿收了起来,放进自己怀中。“你如果还要狡辩,硬说这不是你自己写的,那我就只好拿到陛下和公主面前,请他们去鉴定了。到那时候,嘿嘿,你哭着求我也来不及了。。”
郝遒的威胁,让郑国成心里一阵发冷。这个恶棍!郑国成暗暗骂道,牙齿咬得格格响。他虽然声称这份檄文手稿并不是自己所写,但是却无法否认,那是自己的笔迹。
这样的咄咄怪事,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如果真的把这份手稿上交刘义豫和赤月,那郑国成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郝遒又缓缓说道,“郑尚书,我们都是饶大人麾下的人,又何必自相残杀。我也是为了你好,才来告诉你一声。要不然,你现在还能躺在床上吗?这份檄文如果一交上去,你就马上会被扔进内卫诏狱。之前的臧公公,就是前车之鉴啊!”
他半威胁,半引诱,要狠狠地敲郑国成一个大竹杠。郑国成沉默良久,长叹一声,便问道,“你要什么?”
郝遒折腾了一晚上,见郑国成终于服软,便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不贪心,你只要把地窖的东西,分我一半就行。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要拿走一半!郑国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都是他搜刮而来的贿赂。在吏部尚书这个肥差上,郑国成狠狠地发了一大笔财。
现在这些见不得光的财物,却被郝遒猛然撞破,就被郝遒这样的贪婪之徒所盯上了。郝遒胃口不小,一开口就是一半,还自称“不贪心”,这副嘴脸让郑国成也厌恶至极。
郑国成上了饶士诠的贼船,就不得不与郝遒这样的人绑在一起,成为同道。爱财的郝遒,是不会对郑国成手软的。他开口索要一半,倒也深得饶士诠的真传。
“好吧。不过,手稿要还给我。”郑国成闭上眼,只好无奈地答应了郝遒的勒索。
郝遒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嚷道,“那可不行,手稿必须由我保管。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东西,就不会再为难你的。我们各自相让一步。”
这份手稿,被郝遒当作敲诈勒索的法宝,当然不肯轻易还给郑国成。他吃准了郑国成走投无路,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所以也有恃无恐。
郑国成气得差点吐血,咬着牙说道,“好吧。不过你要说到做到。”郝遒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没问题。我们都是一家人嘛,都是饶大人的门生。”
好你个一家人!郑国成恨恨地想道,这样敲骨吸髓,还号称与他是一家人!
在郝遒搬走黄金财物之后,郑府又重新安静下来。
天色将明,在屋顶上,还隐隐约约伏着一个身影。玄百里看着扰攘一夜的郑家府邸,微微一笑,拔腿向陆望府中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