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若愚与饶士诠密商之时,陆望也得到了秦若愚进京的消息。
镇铁川来到府中,对陆望报告道,“秦若愚已经到了饶士诠府中。至于韩紫音的尸体,则是被他藏在旅店中。这一路来,他都用些冰块保存她的尸身。所幸天气也还有些轻寒,她的尸身还不至于腐烂。”
“嗯,他不把韩紫音的尸体带到饶士诠府中,是暗中留了一手。”陆望沉吟道,“秦若愚在给饶士诠的信中,并没有把韩紫音已死的情况告诉他。饶士诠更不知道,那封密信,其实就在韩紫音的遗体中。”
“是的,那时候秦若愚只是想把韩紫音骗出来,然后再把密信抢走。”贺怀远说道,“他没有想到,大人设下了这样的一个局。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韩紫音会以身为饵,引秦若愚上钩。”
陆望点点头,为韩紫音感到叹息。“秦若愚被捕之后,西蜀就切断了他与饶士诠通信的渠道。他也来不及把那夜发生的变故,通知饶士诠。这一路上,九星门的人也在盯着他。他并没有与饶士诠再通信。所以饶士诠对韩紫音已死的情况,并不知道。”
“大人,您当时就判断,秦若愚不会把这个情况告诉饶士诠。”贺怀远嘀咕道,“果然,他故意把韩紫音的尸体留了下来,孤身去见饶士诠。密信的真正所在之处,被秦若愚瞒了下来。”
陆望的神机妙算,真是让贺怀远叹服。他对秦若愚把握地如此精准,仿佛秦若愚的一举一动,都在陆望的计算之内。今夜,秦若愚的举动,再一次证实了陆望的推测。
“这就是人心的贪婪与诡诈。”陆望叹道,“秦若愚这样的人,素来就是背信弃义之徒。他根本就不会完全相信别人的承诺。更何况,这个人是老奸巨滑的饶士诠。他们之间,其实也是互相提防。”
在以前的通信中,饶士诠曾经向秦若愚许诺高官厚禄。这也是饶士诠引诱秦若愚效忠的伎俩。他们二人,不过是以利相交,同样的逐臭之徒罢了。
“秦若愚是担心,被饶士诠黑了。”贺怀远点头,明白他的这种心理。“如果他现在把东西交了出去,就没有了可以倚仗的资本。把韩紫音的尸体藏起来,也隐瞒密信的真正所在,饶士诠就有求于他。”
陆望点点头,“我想,秦若愚是想亲自去见刘义豫,把东西交出来邀功。饶士诠也会答应他,甚至要带秦若愚上殿,在群臣面前与我对质。这样,他就可以严密封锁消息,把我打个措手不及,让我永无翻身的可能。”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听了陆望的分析,玄千尺愤怒地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他恨恨地说道,“可惜了紫音妹子!唉!”
若不是韩紫音患上绝症,又主动请缨,陆望也不会答应她,启动这个收网计划。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计划执行下去,完成韩紫音的遗愿,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陆望冷笑道,“就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儿吧。紫音的这个仇,我们会帮她报。秦若愚,饶士诠,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秦若愚离开饶府以后,饶士诠就匆匆坐上马车,向禁宫而去。他先是紧急去见饶皇后,声称有急事禀报。
饶皇后披衣而起,有些惊讶地接见了他。她有些不满地埋怨道,“爹,这么晚了,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这时候说?你也少折腾些吧。女儿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
这几年来,饶士诠在朝廷中,被陆望逼得节节败退。饶弥午被处斩,饶家党羽散尽,连饶士诠自己也被迫躲在家中隐居。饶皇后也因此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她仗着膝前有一个皇子刘允西,又是后宫之主,才勉强稳住位子。
“女儿,这次我们的大好机会来了!”饶士诠捋着胡子,也不在意饶皇后的埋怨,喜滋滋地捋着胡子。
“又有什么幺蛾子?”饶皇后对此感到厌倦。朝廷中的纷争,实在并非她所擅长。然而,她的父亲,却总是以她为工具,做妾朝堂斗争的利器。她感到无奈,又无法挣脱,更没有勇气与饶士诠切割,拒绝同流合污。
毕竟,饶家是她的靠山,更是皇子刘允西有力的臂膀。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刘允西未来能登上大宝,她都必须把自己与饶士诠捆绑在一起,投入血腥的斗争。
饶士诠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啊,你要多为饶家着想啊!皇子以后要登位,就需要有力的外家。帮了我,就是帮了你自己。”
“你说吧,有什么事?”饶皇后叹了一口气,感到心绪如麻,懒洋洋地问道。
“明天我要到大殿上,亲自面圣!”饶士诠坚决地说道。
饶皇后吃了一惊,失声问道,“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让你禁足反省了吗?你这样岂不是故意惹怒他?更何况,大殿外有守殿武士。没有陛下的命令,你也进不去。”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来找你帮忙。”饶士诠的眼神里闪现出一股狂热。“我要你带我进大殿。”
“你疯了!”饶皇后惊叫道。“陛下也会迁怒于我的。这是抗旨!”
饶士诠摇摇头,痛心疾首道,“我们饶家现在的处境,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待人宰割了!如果我再不奋起反击,以后连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我们不是还有皇子吗?”饶皇后激动地说道,“我就不相信,陆望能把皇子拉下马!只要皇子能登位,你还怕什么呢!那时候,我们饶家还是天下第一家族。只要一道圣旨,就能把陆望赶出朝廷。”
“你真是妇人之仁!”饶士诠冷笑道,“我们能想到的,陆望能想不到?正是因为这样,他绝对不会让皇子顺利登位。否则,他也没有好下场。这次的大好机会,我决不能放弃。我要让陆望一败涂地!”
饶皇后张惶地看着歇斯底里的父亲,“你到底掌握了什么?”
“陆望与西蜀通敌勾结的密信!”饶士诠冷冷说道,“这就是他背叛朝廷的证据!明天,我要上殿,把这封密信呈递给陛下。那时候,他就是浑身长满嘴巴,也难以掩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罪行大白于天下,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通敌密信?饶皇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直以来,饶士诠都怀疑陆望是西蜀的内奸,但苦于没有证据。难道这一次,饶士诠终于掌握了他通敌的铁证?
“这证据可靠吗?”饶皇后惊疑不定。
饶士诠语气坚决,“可靠!提供情报的这个内线,现在已经在我的控制中。明天,我要带他一起上殿,揭发陆望!”
在他的逼迫之下,饶皇后只好点头答应。“好吧。明天,我亲自带你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