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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寇贤快追上宁易的时候,宁易已经跨进了承乾殿。
寇贤想了想,也跟了进去,装作是跟宁易一同进来的,宁易看到寇贤跟了上来,却并不以为意。
天承帝正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宁易和寇贤进来的脚步声,天承帝睁开了眼,不等两人行礼便问:“除了范家之外,另外几家查得如何了?”
寇贤看向宁易,天承帝便也跟着看向了宁易。
宁易先不慌不忙地把礼行完了,然后将袖中的纸拿了出来,呈给了天承帝。
天承帝以为是宁易对另外几家的调查结果,满意地接了过去,一看却皱起了眉,“怎么又是这封信,还没完没了了?”
天承帝看到一半,就将信拍到了桌上,看向宁易和寇贤,脸上满是不豫之色。
寇贤又看了宁易一眼,一副此事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宁易语气平静地说:“陛下,这封信墨迹未干。”
天承帝皱了皱眉,又低头看了一眼,宁易这么一路走来,信上的墨迹肯定是干了,但是纸上有墨还未干透时,就折叠染上的墨痕。
天承帝明白过来,这封信是新写的。
天承帝问宁易:“你让人仿的?有何用意?”
宁易面无表情地说:“这就要问问范大人了,这么多年来,他范家悉心培养了一个能将杨太师的字迹模仿得十成十相像的人,有何用意!”
寇贤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有何用意?”
一直不停地在琢磨李毓与他背后那位老臣关系的天承帝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猛然一变,“他们是为了伪造……”
天承帝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一顿,没有再说下去,那几个字对他来说是忌讳。
寇贤这会儿也想到了,竟然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地,抖着唇道:“他们想伪造当年那封……”诏书。
那封李毓和天承帝双方都在寻找的先帝诏书,那封诏书册立了晋王为太子。
寇贤瞪着宁易,“宁司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宁易没理会寇贤,他看向天承帝,“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范大人培养出这么一个人的目的。”
此刻,天承帝脑子急速旋转:是啊,范允留着这么一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杨家都已经覆灭,杨序早已经不在人世,他的笔迹能发生的最大作用,就是当初那封诏书……他们留着这一手,就是为了等到某一天,那封诏书找不回来的时候,伪造一封出来啊,这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今日伪造杨序这封信这样简单!
这么想着,天承帝低头看着手中这封信,脸色阴沉,那张纸都要被他捏出五指印了。
李毓这伙人,这么处心积虑为的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将他赶下这皇位吗?
天承帝越想越觉得宁易的猜测没有错,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好一个范允!朕差点被他的花言巧语和几滴眼泪给骗了!”
天承帝背着手,在殿中焦躁地来回走着。想到之前自己竟然差点就信了范允的解释,将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别的老臣,天承帝就生出了一种被人愚弄,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怒火。
“仿造这信的人在何处?”寇贤看出天承帝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连忙开口问宁易道。
宁易道:“在刑狱司,此人就是范允的孙女,范兰若。”
宁易说出这个名字,让天承帝和寇贤都愣了愣。
天承帝突然转身拿起书案上的镇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从前朝传下来的那枚玉麒麟镇纸瞬间碎成了八瓣。
“好一个范允!好一个范兰若!好一个范家!”天承帝狠狠地说。
一般而言,如果只是为了仿造他人字迹,会找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偷偷训练,只有当此人极为重要,不能随意灭口的时候,才会选身边极为亲近,不用担心会背叛的人来做。范允选择范兰若,就符合这种情况。
当初那封假信被找出来,给杨家定罪的时候,天承帝默认为范允用的是第一种方法仿造的信件,事后也已经都处理干净了,因为范允在事成之后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起杨家那桩事,君臣两人是心知肚明,又都闭口不言。
天承帝没有想到,范允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明面上是他借着范允之手除了杨家,事实上却是范允在利用他在扫除杨序这个障碍,好给李毓铺路。
“来人!”天承帝冲着殿外喊道。
今日当值的禁军副统领程严听着里面天承帝的声音不对,抬手止住了欲要进殿的下属,自己走了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程严低头拱手行礼。
“范允现在何处?”天承帝冷声问道。
“范大人在宫门口,等着刑狱司放他的家人一起回府。”程严一板一眼地回道。
天承帝冷冷一笑,“还没有,正好,那就别走了,到省了你们再走一趟!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程严半句废话没有,行了一礼就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程严便反转回来回禀,“陛下,范大人已经带到,正在殿外候旨。”
天承帝正想说什么,宁易开口道:“陛下,范大人是不是让我们带回刑狱司继续审,以免他仗着陛下对老臣的宽容之心,抵死不认……范家诸人都在刑狱司,他对家人性命总有所顾忌。”
宁易这后半句话才是重点,天承帝听明白了,他是想用范家人的性命来威胁范允招供。
寇贤看了宁易一眼,也赶紧抓住机会道:“陛下仁厚,对付范允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还是交给刑狱司来吧。”
天承帝此时对范允恼恨至极,也不想听他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喊冤了,听宁易和寇贤这么一说,便点头准了。
“也好。”想了想,天承帝又命令道:”“你们两人,亲自审讯范允。”
诏书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陛下。”宁易和寇贤低头应下。
沉默了许久的程严这才开口,“陛下,范大人说想见陛下一面,有些话想当面与陛下说。”
天承帝听到这句,怒道:“朕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知悔改!朕现在不想看到他,让他有话留着去刑狱司里说!宁易,把范允和范家诸人都关进问刑堂,看来在问审堂里待着对他们而言还是太舒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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