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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林晚说着便去看了看白狼的左后肢,那里有一个小拇指大的伤疤,周围没有长毛,是一道旧伤。
白狼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贺林晚的话,看着她触摸自己后肢上的伤口便乖乖地站着没有动,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贺林晚听不懂的声音,贺林晚看向银狼,发现它那双狼眼如当初那般的纯澈,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贺林晚忍不住又摸了摸银狼的头。
贺杨唯真第一次看到银狼的时候银狼不过成人两个巴掌那么大。
那时,她的脸不知何故突然长起了满脸的红斑,整张脸因为红肿而模糊了原本的五官,照着镜子贺林晚都认不出来那张脸是自己的。祖母给她找了不少名医来看诊,都说要慢慢静养着,还最好跟家里别的孩子隔离。
于是母亲和祖母商量,家里继续寻访名医,她陪着杨唯真去梅园上养病。
那一天正好是她被祖母派人送去梅园里养病那天,母亲原本要与她一起去的,因临时有事耽搁,要第二日才能来。
马车走到梅园后的那片梅林的时候,车轱辘突然被个大石头磕了一下,车夫立即将马车停了下来查看,贺林晚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身微弱的叫声。
杨唯真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外头的冷风立即刮了进来,瞬间就带走了马车厢里所有的暖气。
因刚下过一场大雪,入目所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晃眼,不过杨唯真还是看到梅林边的那一丛枯草中有一簇白色在动。便掀开车帘子打算要下车去看看。
大丫鬟浅云连忙劝道:“姑娘别下车,外头这么冷,您又不能见风呢!马上就要到别庄了,要不奴婢遣个婆子过去瞧瞧?”
那次是杨唯真第一次独自离家离开亲人,又不知道自己这一张脸还能不能恢复,所以那时候的她心情十分不好,丫鬟的话并没有让她停下下车的动作。
最后浅云无法只有搓着手跟着爬下马车。
杨唯真踏着地上的雪轻轻走到草丛边。那一簇白色的毛绒绒的玩意儿的全貌也渐渐显露在她面前。那小东西蜷缩着小身子躲在枯草下冻得瑟瑟发抖,见有人走近便警觉地抬起了头,看到杨唯真的时候还一边朝她呲嘴威胁。一边想要站起来逃跑,可惜才立起来一只腿又因为虚弱而软了下去。
杨唯真偏头打量了这小东西一番,有些不确定:“是一只小狗?”
浅云也探头过来看了看,跟着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呢。厨房的张大娘养的一只母狗前阵子刚产完了一窝小崽子,奴婢跑去看了。刚生下来的小狗就是长这样。”
“咦?这只小狗受伤了?”浅云指着雪面上那一点红色的痕迹轻呼。
杨唯真弯身将那只“小狗”抱了起来,“小狗”转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因为它的牙还没有长出来,所以她并不觉得疼。只是有些怪痒的。
杨唯真没有在意地将它抱在怀里检查,果然在小狗的左后肢上发现了一个伤口,创面不小。还深可见骨,像是被捕兽夹之类的东西所伤。
杨唯真拍了拍“小狗”的狗头:“这么冷的天。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好在你运气不错,遇上了我。”
浅云瞪大了眼睛:“姑娘您要把它带回庄子上?”
杨唯真抱着“小狗”往马车的方向走,随口应道:“不然不管它?那它肯定活不过今日。”
浅云跟上来犹豫着道:“可是夫人一见到动物的毛发就会打喷嚏,还会双眼发红,府里的人养狗都是远远放在外院的,明日夫人就来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杨唯真已经抱着小狗上了车,闻言道:“那就将它养在外面的倒罩房,等它的伤养好了,便将它交给外院的婆子养,不让母亲与它碰面就行了。”
浅云知道自家姑娘决定了的事情,自己是反驳不了了,便只有接受了杨唯真的说法,只求夫人明日到了之后不会发现这只小奶狗。
贺林晚带着“小狗”去了梅园,亲自给它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期间“小狗”时不时的会朝她的手腕咬一下,一边咬着不放还一边紧紧地盯着她。
浅云拿了一碗羊乳进来,看到“小狗”一脸凶狠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姑娘,这只小狗叫什么名儿?”
杨唯真接过浅云手里的羊乳,随口道:“白小狗。”
浅云眨了眨眼,一时不敢相信这是自家优雅聪慧,才识过人的姑娘起的名儿:“姑娘,这名字会不会太……简陋了点?”
杨唯真将羊乳放到“小狗”面前,“小狗”却将头撇开了看也不看,杨唯真又将碗凑过去放到它嘴边,“小狗”依旧还是一脸骨气地将头撇开了,小鼻头却是动了动。
杨唯真失了耐性,将“小狗”的嘴给扒开,舀了一小勺羊乳就给它灌了进去,一边不在意地道:“奶娘说贱名好养活。”
“小狗”被杨唯真如此粗暴野蛮的行径给呛到了,咳嗽了几声一双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浅云不忍心地道:“姑娘,它还认生呢,您别灌它,多可怜啊。”
杨唯真却是无视“小狗”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是一勺给它灌了进去,动作却缓慢了许多:“失血过多,又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等它不认生的时候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说着杨唯真拍了拍小狗头,轻言细语地威胁道:“在我面前讲骨气也要先有命在!所以在好起来之前给我乖乖听话,明白了没有!”
小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吼声,朝着杨唯真呲牙,杨唯真完全不为所动。又舀了一勺羊乳放到它嘴边,微微眯眼:“你是乖乖的听话自己喝,还是要我喂?”
浅云撇过了头,不忍再看。
小狗凶狠地盯了杨唯真半饷,见杨唯真还是将勺子放在它嘴边,小狗屈辱地低吼一身,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杨唯真的手撞开。然后……然后就趴到装羊乳的小碗前自己舔了起来。还故意将屁股冲着杨唯真。
杨唯真放下手中的小勺子拍了拍小狗头,狡黠地一笑:“早这么识时务不就好了么?骨气能当饭吃么?”
浅云缩了缩脖子。
白小狗被包扎好了伤口,喂饱了肚子。然后就四肢一摊睡着了。
杨唯真怕被自己的母亲发现白小狗,就将白小狗安排在了倒罩房,倒罩房里平日有当值的丫鬟婆子休息,所以是烧了炭火的。并不会寒冷。
白小狗的恢复能力很快,别的像是它这么大的小狗要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能不能活下来很难说。它却是没有几日就能站起来了。不过白小狗还是一副对谁都很凶悍的样子,不许任何人靠近。
杨唯真却是不惯着它,该换药换药,该喂食喂食。好在白小狗在经过粗鲁的喂食事件之后面对杨唯真的时候还是比较识时务的,知道这个人类雌性是他奈何不了的,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装死。
等到白小狗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有一日浅云突然跑来禀报杨唯真说白小狗不见了,可能是跑了。
杨唯真闻言便带着浅云出去找。结果就看到了墙角边的雪地上一连串的小脚印,杨唯真顺着脚印一路找过去,发现白小狗是从围墙当中的一个小洞钻出去了,这道围墙外面正好是梅林。
浅云担忧道:“白小狗的伤还没好全,这么跑出去不饿死也会冻死的。”
杨唯真想了想:“从脚印的深浅上看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去找找看吧。”
杨唯真从梅园出来,往梅林走去。
白小狗逃跑不知道掩盖自己的爪印,所以杨唯真顺着爪印一路找进了梅林里。
梅林这时候正是花期,杨唯真一路深入,瞧着四处都是红梅映雪,美不胜收,心情也好了不少。
“姑娘,还是回去吧?奴婢让婆子来寻,外头这么冷,你着凉了怎么办?你的脸不能受冻的。”浅云很担忧地看着杨唯真,别家的姑娘脸上这样躲都来不及,偏偏她家的姑娘连面纱都不愿意戴。
杨唯真突然脚步一顿,朝浅云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
杨唯真侧耳仔细听了听,低声问浅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浅云闻言看了看这片寂静的梅林:“什么声音?”
杨唯真想了想:“好像……有人在哭?”
浅云闻言忍不住一抖,害怕地朝杨唯真靠近了些:“姑,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阴气重,咱们可别犯了那位神仙,怪……怪怕人的。”浅云虽口里说的是怕犯了那位神仙,不过看她的表情却是知道,她其实是怕遇上了什么鬼魅妖精。
杨唯真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地上的脚印:“白小狗应该就在前面,看这脚印时深时浅,怕是伤口裂了,得快些找到它才行。”
说着杨唯真就继续往前走去。
浅云阻止不及,只能提心吊胆地跟上去。
而杨唯真越往前走,越是能肯定自己听到的确实是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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