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昱率领大梁舰队从入海口驶入内河，不多时便进入杭州府的境内。
此时方腊军的残暴行径还没有传播开来，府城之中依旧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虽说人们早就对方圣公的起义有所耳闻，不过更多的是观望的态度。
倒不是说两浙路的百姓目光短浅，实在是江南应奉局和花石纲的危害太大，尤其是朱勔父子，为了逢迎官家赵佶，利用各种手段搜求花石甚至不惜挖墓毁屋，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尽管官家赵佶因为御史弹劾，不得已将朱勔及其子侄官职尽皆黜落，但朱家在杭州府仍旧势力庞大，现在还是无人敢去招惹的状态。
真实历史上方腊攻陷杭州，发现州府衙门贵宾招待所有数十人锦衣金带。大刑伺候才知这些人皆是朱勔家奴。所以，当时的谚谣称‘金腰带，银腰带，赵家世界朱家坏。’，可见其嚣张的气焰。
如今方腊造反，打出的旗号就是‘诛杀贼臣朱勔’，短时间内起义军是得到民心的支持的。
所以杜昱才在秀州那里屡屡碰壁，甚至被当地保正误以为是贩卖人口的强人。而且白琦他们的说辞确实空泛，一时间不被人理解实属正常。
大梁的舰队临近杭州府城，迎来的不是他们想象中争先恐后逃到船上随他们北上的场景，倒是府城的守军如临大敌，生怕这支庞大的舰队是方腊的义军。
别人不知道方腊军的残暴，他们这些守军多少有所耳闻。起义军连战连捷，怕是不就就会扩张到府城附近，地方军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好在杜昱他们只想路过，并没有搞事情的想法，当下义军是‘民心所向’便是宣传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还不如冒险深入腹地再做打算。
沈泽和翟源就是杭州府本地的人，他们尚有不少亲属仍在府城附近讨生活，两人趁机下船也不管亲人同意与否，强行把他们带上了飞剪船，倒成了他们此行聚敛的第一批人。
原本两人的家属非常不满，认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抛弃祖产，对大宋的官府有盲目的信任，上船后看到飞剪船上各种从未见过的设施，知道二人的官职后才勉强相信，觉得跟随大梁脚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杜昱见到这种场面更觉头疼，沈泽、翟源的亲属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两浙路的普通百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人已经来了，半途而废可不是他的性格。简单的休息一阵之后，舰队沿着内河向南行驶按照地图的指引准备到富阳、睦州一带。
现代时空制作的地图与北宋时空大体相同，山川大多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千年间沧海桑田，细节上很难做到完全一致。
但北宋时期河流更多水系发达是不争的事实，比如说济水，在宋时还是条巨大湍急的河流，到了现代早就消失殆尽。两浙路也是如此，现在的大地上流淌着许多不知名的小河，地图细节上的东西只能他们根据现实情况重新标注，他们也算是边航行边探索。
还是沈泽的一个远房堂弟帮了大忙，这人名叫沈源，平时读书不见有多少长进，倒是对山川地理有极大的兴趣，外人看来此子读书读偏了，杜昱却认为是个难得的人才。
有了沈源的指点，他们七拐八绕接连切换数条支流，还真的来到睦州城的附近。而且他们到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方腊军攻打睦州城。
杜昱他们人单势薄不敢过于靠近，只是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战况。
他不知道是谁在统领方腊军作战，不过看起来并不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无脑，采用的是古代攻城的传统战法‘围三阙一’。
而且经过观察他发现，别管真实历史上方腊军如何残暴组织散漫，至少现在看来行军打仗还是有几个能人的。攻城战打得似模似样，大军三面合围蚁附攻城，战争烈度还是比较大的。
杜昱不知道睦州的宋军将领是谁，从战况来看此人也有几分本事，大宋地方守备军是什么德性他太了解了，别说是承平日久的江南，便是不断冒出响马的沂州都极为拉胯，此人用不堪作战的守备军坚持到如此地步个人能力绝对有。
或许是早早死在睦州，此人在历史上寂寂无名，甚至水浒传小说之中都没有什么描述，倒是有几分可惜。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杜昱观察到大宋的守备军已经不能及时的补充上人手，看起来胜负以分，睦州城快要落入方腊军之手了。
要说他们的舰队也能帮衬一二，比如绕道方腊军的右侧以虎威炮支援一些远程火力，或许还能帮助守军保住睦州。
只是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呢，对城中的百姓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但世事如此杜昱也不是圣母心爆棚的人。若是城中百姓逃出来他可以全部接纳，让他们冒险去和方腊军十几万人对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巧不巧方腊军围三阙一，阙的一正好对着他们舰队的方向，只是距离稍微有些远大概有四里左右。
杜昱正在琢磨城中会不会有人逃出来，恰好逃到舰队这里的时候，望远镜中的场面就出现了不小的变化，因为大宋的援军续不上，方腊军有人爬上城头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城中的宋军守将大概是觉得事不可为，便拉着一队人马退了下去，如此一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睦州城的失守就在眼前。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正对着舰队的城门大敞四开，城中有人狼狈的逃了出来。不止是大宋的军兵还有不少百姓一起往外涌，不论什么时候都没人愿意面对兵灾。
只不过人家方腊军也不是傻子，他们虽然阙了一面，不过却在两侧设下几队伏兵，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让过一部分宋军之后，他们从旁杀出不断冲杀逃走之人。
此时飞剪船上沈泽、翟源的亲人都吓呆了若是这一幕发生在杭州府他们岂不是也会遭此磨难，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二人的良苦用心。
杜昱见状觉得机会来了，此时再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他让飞剪船横起船身将虎威炮对准岸上的方腊军。
一声令下，虎威炮发出怒吼之声。震天的炮声呼啸而至的炮弹，打了方腊军一个措手不及。
惊雷一般的巨大声响、同袍被炮弹打得四分五裂的残暴场景，再加上方腊军多是信奉摩尼教，本身就有些迷信还以为天神降下雷罚，再也顾不上追杀那些残兵败将和逃难的百姓，转身四散奔逃而去留下在原地一脸懵逼的大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