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毅看着她急切地神情,顿觉内心里既有对她怜爱而生出的酸楚,又有一份被她看重、惦记的甜蜜。
“你肯定连早饭都没吃,现在都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来。”林弘毅说完,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我不饿。”似乎担心林弘毅去而不返,自己将会独自看护妈妈。田馨听了他的话后,连忙说。
林弘毅对她微笑一下:“我很快回来,肯定很快回来,你不要着急。”
“嗯,好。你,你快点回来。”田馨说着,眼中惊慌的神色,稍微安定下来。
林弘毅答应后,快速跑到医院外面。
在附近看了看,他进入一家餐厅。点了几分饭菜正要离去,他又对着菜单上的一道汤品说:“再来一份这个。”
将几分饭菜和汤品打包后,林弘毅小心翼翼地拎在手中,返回了医院的急诊室。
田馨早已等得着急,见到他回来,立即迎了上来。
看着她眼眶里晶莹闪动,林弘毅连忙再安慰:“馨馨不着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到做到,我保证过的。”
田馨听了连连点头,脸上也现出轻松的笑容。
把餐盒从林弘毅的手中接过来,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田馨再递给林弘毅一张纸巾,要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饭菜即便被封装在餐盒里,但是香气也溢了出来。
临床的病人家属口涎欲滴般的,对田馨打趣着说:“小姑娘,你有这样的哥哥,又帅气又体贴,真好!”
田馨看看林弘毅,脸上微红,但还是很认真地连连点头:“嗯,嗯,当然。”
章玉珍还在昏睡,林弘毅把餐盒打开,和田馨一起吃了一些。但两人在病中的章玉珍身侧,再好的饭菜也觉得索然无味。
许久,医生走来查看,林弘毅再询问CT片子的结果。
医生把林弘毅和田馨叫到观察室外的走廊中,查看着病历,讲述了章玉珍的病况。
因为年轻时太过劳累,主要是脑力活动很紧张。再加上当时普遍缺乏营养,造成了这个所谓的病根。
偏头痛,有许多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得到缓解,甚至不再发作。但也有部分人,会延续下来这个病情。
田馨听了,含着眼泪焦急地问:“大夫,这个能根治吗?吃什么药才好?”
医生知道她是章玉珍的独女,年龄也不大,不禁生出同情。
轻叹一声后,医生说:“偏头痛,是一种血管神经性的头痛病状。现在从CT片子来看,这个部位粘连的血管可以分泌一种致痛物质,从而刺激神经引发偏头痛。”
林弘毅经历过前世,知道章玉珍病情的状况。他还没开口,田馨已经紧张得略微颤抖着问:“您,您是说要手术吗?”
“暂时还需要再观察,也要看病人及家属的意见。”看了看田馨稚嫩的脸庞,医生语气低沉地说,“可以通过手术的方式,解除血管和神经的粘连,从而根治给病人造成痛苦和困扰的偏头痛。”
医生的话说完,田馨的眼神,立刻变得迷茫起来。
如果仍然用药物维持或改善,章玉珍的偏头痛状况,当然也是可以的。
但因为她静养的时间很少,而操忙的时候偏多。身体加上大脑地持续疲惫,对于已进入中年的她来说,的确不是她能够轻松应对的。
而年轻时留下的偏头痛这个病状,就会不时前来“侵扰”她。这种病状发作时,伴随着的不仅是剧烈的局部头痛,更还有其它的身体负面反应。
心烦意乱、抑郁、焦躁、呕吐等等,都令章玉珍在病情发作时,感到痛不欲生。
但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为了能够给家人带来更多的物质生活的改善,她只好用加大药量的方式,予以对抗病情。
然后,待头痛的病情退去,或者稍有稳定后,她就再带着心理的忧惧,却带着脸上的微笑,继续开始与诸多客户进行业务洽商。
医生讲述了章玉珍的病情后,再说了等她醒来后再作观察,就去与其他病人交流去了。
田馨只觉得浑身没力,只好把身子靠在了墙壁上。
林弘毅拉着她的手臂,走去一边的长椅中坐下,再见到她抹起眼泪来。
林弘毅轻声说:“馨馨,先不着急,医生也说还要再观察的。”
“我怕。”田馨说着,不禁低声抽泣起来。
的确。不进行手术治疗,章玉珍就还要带着对偏头痛随时可能发作,令她痛苦不堪的心理压力,继续奔忙。这样身心的双重疲惫,也幸好是她年轻时养成的坚强性格,才可以与之对抗的;
进行手术治疗,手术是否成功,以及可能在手术中造成的风险,那也是不言而喻的。
脑部啊,先不说能否去除血管粘连神经造成的病区。若是稍有不慎,轻则就会造成病人的大脑受损,所谓“植物人”也是可能的。重则,还有在手术台上失去性命的风险。
幸好,林弘毅经历过前世,对于章玉珍彼时的病况,也是有清晰记忆的——章玉珍仍旧以药物对抗。但可想而知,她的身心都受到极大摧残。更因为与丈夫离异,她的情感生活也更是孤独。后来,年纪不过是六十几岁,她就郁郁而终了。
此时看着田馨,林弘毅的心中也是忧伤无比:前世时,性格坚强,但也致使章玉珍有令人尊敬的外表之下,更有一份固执。对于手术失败的恐惧,对爱女的惦念,她坚持不肯以手术方式来根除病痛。
但见田馨哭泣不停,林弘毅也只好勉为宽慰:“馨馨,先不要多想,等章阿姨清醒过来,我们再请医生来交流。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不会是这样复杂和可怕的。”
田馨点点头,但还是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向他:“弘毅哥哥,我妈妈头痛发作时,我也像是头痛欲裂一般;她病状过去了,我也就好了。”
“母女连心。”林弘毅说着,眼圈也是发红。
田馨再抹着眼泪说:“可是,别说我妈妈不敢以手术的方法治疗。就连我爸,也很犹豫。我,我更是害怕的。”
看着她忧恐的眼神,林弘毅只觉得心碎。
当然章玉珍,以及田馨会忧惧。谁不畏惧病痛,谁更不畏惧因为治病,反而增加的生命危险呢?
但是面对此时娇弱的田馨,他也只能暂且好言安慰。
“嗯。”林弘毅低声说,“会好的,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