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城城主府。
将平州国大公派人送来的凡级中品双锏拿在手里颠了颠,金山候嘿嘿笑道:“咱们现在成香饽饽了哈,居然收到了别国大公的礼物,这对我们家几代人来说可都是头一次。”
枫叶侯手中则拿着一串安州国大公让人送来的宝石手串在盘着,接话道:“谁说不是啊,现在安州国和平州国都想拉拢我们,不管我们投靠谁,都能直接增强他们的力量,咱们可得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忠勇侯和另外两位侯爵相比,像军人更胜于像贵族,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大兴趣,因此只是端着茶杯在喝着,并没有正眼去看那些礼物。
一杯茶喝完,他放下茶杯,问万安道:“你怎么看?”
万安分析道:“这可不好说,正所谓远交近攻,或许咱们和安州国大公合作才是最合适的。
但太州国和平州国离咱们这么近,真要打起来了,安州国也来不及救援咱们,所以投靠平州国也是不错的。
又或者太州国如果愿意将咱们占了的地方封给咱们,那咱们继续做太州国的贵族也可以。
不过嘛,寄人篱下的日子终究不好过,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换个大公效忠,也未见得就能好到哪儿去,所以就这么三边不靠,倒也不错。“
最后,万安总结道:“所以我其实也有些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办,不过我却知道,咱们要想把自己的身价炒的更高,让别人更重视咱们,和太州国这一战必须打得漂亮,至于其它的,可以以后再说。”
其他三位侯爵皆点头,十分认可万安的分析,但一想到太州国派了一条龙来,众人还是十分麻爪。
和龙对战,这可是大媳妇上花轿——头一回啊!
“大公和安江侯要防备平州国和安州国,不能轻易离开太州城,两条神龙也得最起码留下一条来,所以他们只派了一条火龙来,但这也是相当于六重高手的存在,还能在天上肆无忌惮的飞行,不好对付呀。”将双锏放了下来,金山候担忧道。
枫叶侯十分有节奏的转着书中的手串:“或许集结一批五重高手,能与它一战?”
忠勇侯问道:“五重高手?咱们这边有多少?”
“我这边连我在内,就一个五重高手。”金山候道。
“我这边算上我,也只有两个。”枫叶侯道。
“我这边也只有一个。”忠勇侯道。
万安苦笑:“我这边也有一个,那么五重高手加起来就是五个,能打的赢神龙吗?”
其他三位侯爵大吃一惊,没想到万安这个成为贵族还没满三年的人,手下居然有五重高手,这也太扯了吧?
虽然疑惑,三位侯爵却也没有追问,作为贵族,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底牌,谁也不想被别人探究秘密和底牌,所以不问是一种素质和教养。
“神龙连弩应该会对火龙有一定杀伤力,再加上我们五个五重高手,或可一战。”琢磨了好一会儿,忠勇侯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好,咱们就跟太州国决一死战吧,若此战胜,咱们日后将成为这一片土地上的第四大势力,谁也不敢小瞧咱。”枫叶侯挥了挥拳头,霸气四溢。
“在此之前,大家再总和一下兵力吧,你们那边招兵招的怎么样了?”万安问道。
“枫叶岭与铁血侯大战数月,兵马损伤不小,算上这次招募到的兵马,只有六万人。”
“红枫岭加上新兵,共有兵马五万。”
“金山岭共有兵马七万。”
万安道:“我们泰山岭原有兵马一万五千,但和湘阴候一战中损伤了几千人,受伤退役的亦有不少,只剩下一万人了,新招兵马则只有八千人,合计一万八千。”
“那就是差不多二十万人。”
万安摇头:“不,是差不多三十万人。”
三位侯爵不解:“三十万人?泰山侯是准备招降镇南、镇北两军的九万多士兵?”
“不错,我之所以下蒙汗药迷晕他们,却不直接毒死他们,就是想招降他们。”
“或可一试。”
“此长彼消,是个好主意。”
……
泰山岭廉务府、法务府、审务府的牢房自从建成以来,一直都是空空如也,但自从镇南军副将和八千将士被迷晕捆起来后,这三处牢房便爆满了。
当万安来到这里,看着这些被关起来的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将士,心中颇有些感慨,昔日同袍,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命运何其的戏弄众生啊!
“大人,镇南军副将是四重二段高手,为防他逃跑,所以我们将他单独关押了,就在牢房深处。”负责法务府牢房的牢头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走,一边回头介绍道。
万安点头:“带我去见他。”
“是。”
转过弯,下了台阶,一处位于地下的牢房便到了。
万安放眼一望,只见这里的牢房是用铁铸成的,便是五重高手进去了,怕也插翅难飞。
让人将牢房们打开了,万安挥退众人,独自进入其中。
察觉到有人过来,被绑起来的镇南军副将转过头来。
见到来人是万安,副将目眦欲裂的质问道:“泰山侯,果然是你,你居然对我动手了,你要造反吗?”
万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钟宿岸,你从军为的是什么?”
副将钟宿岸冷哼一声:“那还用说,自然是为了效忠大公,为国建功。”
“建功以后呢?”
“你什么意思?”
“呵呵,钟副将,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了当问了吧,你是何出身?”
“我爹乃是龙军曾经的士兵,对大公十分忠诚,有三重修为,因此退役时被赐予了不少金钱,我还被大公破格选进了龙军中,虽是平民身份,但亦有恩泽子孙之福报。”
万安点头:“是个好出身,许多小贵族的子孙都没有你这个待遇。
那么我且问你,你从军以来,可曾想过要立功封爵,光宗耀祖?”
“那是自然,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必须建功立业,如此才能不白活一场。”
万安追问道:“我再问你,你效忠大公,建功立业,图的是将来裂土封侯,没错吧。“
“可以这么说。”
“那我再问你,若有朝一日,你立了大功,大公却毫不赏赐,甚至还想从你这里搞点好处去,你会怎么办?”
钟宿岸语滞,虽然他从小就被灌输了效忠大公的思想,但大公让他们效忠时所许诺的正是各种爵位。
换言之,封爵就是他们效忠和卖命的动力。
所以当效忠大公也得不到奖励、甚至还得反过来给大公好处的时候,他脑袋里的思想便自相矛盾了。
“答不出了吧?”
万安不屑一笑:“太州国大公正是这种有功不赏的君主,所以我要造反,这不是很应该吗?”
钟宿岸皱眉:“就因为他只封了你侯爵,而没给你封地?大公不是说了吗?日后再议。”
“钟副将,你想得太简单了。”
万安坐在了钟宿岸身旁,平静叙述道:“按照封爵的流程,一般给予爵位时,都会给予封地,很多爵位名字甚至是因为封地而定的。
比如我的泰山岭,因为它叫泰山岭,所以我的爵位一开始是泰山子爵,后来是泰山伯爵,再后来是泰山侯爵。
所以说,虽然国法没有明确规定上级贵族给下级贵族封爵时必须马上给封地,但其实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若是大公只给爵位却不给封地,这是不正常的,说明他根本没有给封地的打算,只是口头承诺而已。
当然,你可能在想,我的领地已经够大了,大公不愿意多给也很正常,那你们镇南军将军方友呢?
他的赏赐不也只是个空头爵位吗?“
钟宿岸再次语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万安又道:“退一万步说,大公真的只是想日后再议,可时间已经过去数月了,他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们四征军和四镇军的人对去年镇军候造反一事有多少了解,但据我亲身经历,当时太州国局势艰难,可以说是举国皆判,唯有龙江候、枫叶侯、金山候、忠勇侯和我一直站在他这边。
而镇军候之所以叛变,是因为他乃是前朝玉林国公室后人,而安江侯的故意装死,则给了镇军候这么一个契机。
后镇军候被剿灭,其余跟他造反的贵族都死了,这些人的地盘、兵马都成了大公的,大公可以说是一口吃成了大胖子。
可是事后呢,除了我以外,其余有功贵族都没有得到奖赏,就连他亲口承诺过会封为镇国枫叶侯的枫叶侯,也没有得到该有的爵位。
而且就连大公的亲二叔安江侯,事后也只得了一万枚金钱赏赐而已。“
钟宿岸点了点头,此事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镇南军中士兵很多都是那些贵族原来的人马。
万安接着道:“那么问题就来了,对这些有功之臣如此吝啬赏赐的大公,你凭什么以为他会在你立功之后,给你赏赐?
又或者说,他现在会给你赏赐,而他之所以不给枫叶侯他们赏赐,是怕他们坐大,功高盖主,那么你又怎么能保证将来大公不会怕你也功高震主?
论起在大公那里的位置,忠勇侯不比你们这四镇军和四征军来的更重要?
大公面对他时,不也照样说不赏就不赏?
论起忠心,忠勇侯不比你们忠诚?他现在不也和我一起造反了吗?“
“忠勇侯……也反了?”
钟宿岸一脸的难以置信,作为龙军曾经的千夫长,他对于龙虎二军的将军们一向敬佩,训练虎军的忠勇侯便是他十分敬佩的其中一位,却不想连这位对大公最为忠诚的臣子也造反了!
大公以前最信任的臣子莫过于两大荣誉贵族、镇军候和忠勇伯了,如今镇军候造反身死,忠勇侯也造反了,难道大公要众叛亲离了?
脸色变得有些低沉了,钟宿岸转头问道:“你跟我讲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万安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钟副将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再打仗了,哪怕一打仗、我这种贵族就能从中牟利,甚至加官进爵。
在长城上防守数月,死在咱们手里的人有十数万之多,咱们这边死的人也有近万人,你看着他们的尸体,难道就不曾有过伤感?
若是说敌人,那也就罢了,可身边倒下的同袍,难道也不值得我们为他们默哀?“
钟宿岸垂下头去,作为一个人,他又怎能没有情感?
从军这么多年来,他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次战争,战后亲手埋葬过的昔日同袍更不知有多少,每一次同袍的死去,都让他痛不欲生。
万安又道:“镇南军中想必有不少大公从各造反贵族手中收拢到的士兵吧,这些造反贵族的领地又多在原安州国地盘上,换句话说,他们手中的兵马很多都是原安州人,和安州军的士兵同根同源。
甚至可能会出现儿子在太州国当兵,父亲却在安州国中当兵的情况,或许儿子站在城头一箭射去,无意中杀死的就是亲生父亲,这叫人于心何忍!“
听万安这么一说,钟宿岸那一直想要杀敌立功的心第一次变得有些迷茫。
是啊,这样打来打去,杀来杀去,意义何在?
见他的意志有些动摇,万安循循善诱道:“所以呀,钟副将,若是能世界和平,那却是极好的,大家安居乐业,好好生活,种田吃饭,不比整天打来打去好得多?”
钟宿岸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打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死人,更不是好事。”
“这就对了。”
万安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这才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钟副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实在不忍对你们镇南军这八千人挥下屠刀,徒增杀孽,不如你带着他们投降吧,加入泰山军,大家继续并肩作战,驰骋沙场,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