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非眼皮一抬,就看到薛姝,他鄙视的说:“你们两个就是七个月的早产儿?居然能活着生出来,还活蹦乱跳的,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谁知是不是在我娘死前,你爹和这个贱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薛夫人气得捶胸口,没能站稳,被丫鬟扶住。
薛定非凶恶的看着薛夫人说:“我的母亲早就已经去世了。她算哪门子母亲,不过是个贱妾而已,还敢越过我母亲不成。你们国公府真是宠妾灭妻,公然喊一个贱妾为母亲,真是笑话,也不怕在盛京中丢人,我劝你们两个以后最好叫她姨娘,省的丢国公府的脸,真是没教养没规矩,也难怪,贱妾生的孩子,能懂什么规矩。”
薛夫人的脸变成猪肝色,哭着说:“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定非哪有晚辈的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
薛定非鼻子一哼骂道:“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我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嫡庶有别,你一个妾室还想越过我头上去?我高兴喊你一声姨娘,不高兴等这老家伙一死,我就让你陪他一起去。让你们一起下去跟我母亲解释。”
薛定非一阵哀伤涌上心头,眼眶发红:“不过我母亲应该不愿意见到你们这对私相授受的狗男女。”
薛远握紧拳头,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但是听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手指着薛定非大骂:“你个混账东西,你才是没有规矩和教养,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薛远说着就朝薛定非挥拳。
薛定非脚底抹油开溜,路过薛烨身边时猛踹瘸子那只伤腿,薛烨痛得直接倒在地上,大声喊疼。
薛定非满意的与薛远玩老鼠逗猫的游戏。
薛定非武功不行,但是逃跑可是一流,他就围着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薛国公打世子啦。薛远打嫡长子了。”
声音凄厉悲苦,不时还发出哎呦一声。
薛远气到不行,可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跑不过薛定非。
薛定非见差不多便跑出薛府,一边跑一边高声喊“薛国公打嫡长子”。
听见的人都好奇的打开大门看。
薛远实在追不到就停了下来。
他真是气糊涂了,居然追出了府门口,有小厮不停地喊:“老爷,快去看看少爷,他腿出血了。”
薛远担心,焦急回府。
薛定非明白恶人先告状的道理,喊了一会觉得累了就不喊了,租了一辆马车进宫。
这时沈琅正在和谢危商量大月国请求和亲一事,有小太监前来通传。
皇上一听是薛定非,立即召见。
薛定非一进大殿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控诉。
“微臣请皇上做主啊,国公他打我,你看我这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薛定非的额头已经红肿,他又拉开袖子,手臂上一道道红印子,有些触目惊心。
他还要脱衣服,王公公赶紧阻止:“世子不要脱了,圣上看到了。”
薛定非停住手,哭哭啼啼的继续说:“臣收到圣上的赏赐,非常高兴,就想着把御赐之物放在妥帖的地方,可是国公说随便安排个院子给臣,态度非常敷衍,臣获得的御赐之物怎能随意安置,谁知国公恼羞成怒打臣,国公这是对圣上不敬啊。”
薛定非又痛哭流涕。
谢危打眼扫了一眼,薛定非确实受伤了,不过想想薛定非的行事风格,想必薛府一定更惨。
皇上一拍龙案愤怒的说:“好个国公,朕早朝时才说过定非是朕的恩人,他就打朕的脸。王公公,去薛府传旨,给定非安排最好的院子,再敲打敲打薛府上下,倘若薛府中人再有人对定非不敬,休怪朕对他不客气,无论他是谁。顺便跟我那个好舅舅说一声,大乾皇室姓‘沈’不姓‘薛’。”
王公公听到后面心中一惊,皇上是真的动怒了,于是王公公立刻去传旨。
谢危见皇上心情不佳,便请辞。
皇上摆手说:“下次再议。”
薛定非也告辞,与谢危同行出宫。
谢危淡然的看了一眼薛定非问:“留着你还有用,别提前死了。”
薛定非嬉笑玩闹的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先生放心,我可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这次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不你把剑书给我,贴身保护我。”
赶着马车前来的剑书一阵恶寒,连忙说:“先生我不去,让刀琴去。”
刀琴觑了剑书一眼,率先赶到谢危身边,扶住谢危的胳膊。
剑书不甘示弱,用强而有力的身躯挤走薛定非,扶住谢危的另一只胳膊。
薛定非感知自己被嫌弃,哀叹一声:“我的命真是不好,我要找个温香软玉安慰安慰自己。”
薛定非招来一辆马车,就看到一位少女时不时看向谢危。
他打趣道:“先生,那小姑娘在偷窥你,你什么时候招惹人家小姑娘了?我阅女无数,一眼看出她喜欢你。”
谢危朝方妙看去,方妙立刻避开他的视线。
谢危一看到方妙就想到自己的初吻没了,一阵烦躁。
薛定非似笑非笑的打量二人,觉得有戏,想留下来看热闹。
“还不走?”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薛定非知道谢危生气了,赶紧钻进马车直奔青楼而去。
薛定非一走,谢危也打算离开。
方妙这时叫住了谢危,匆忙赶过来。
谢危眉头一皱,坐进马车里,隔着车帘问道:“方姑娘找我何事?”
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方妙心中酸涩,她掩藏自己心思,鼓足勇气说:“学生找先生解惑,学生恳请先生指点。”
“说。”
车中传出来的声音仍旧没有温度。
方妙说:“倘若学生心有所属,但是家父让学生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学生该当如何?”
方妙殷切的看着车帘,好像隔着厚重的车帘能看到谢危的表情一样。
谢危沉默一刻便说:“你年纪小,尚不知道何为喜欢。你自认为喜欢的不见得适合你,家中挑选的或许更适合你。女子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勇气可嘉。只是这个时代对女子严苛,想要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量。我不喜旁人打扰。”
谢危丢下这句话,便让剑书赶车离开,独留方妙在寒风中感伤。
方妙自嘲一笑,擦掉眼角的泪,挤出笑容,看着高大森严的宫墙怔愣许久,才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