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雪的脚步越来越快,努力向那两道熟悉的气息奔去,她的心里很着急,她以为自己的速度很快,其实,如果有外人看到,会看到一个透明的人影跌跌撞撞往前走,看似动作急促,实在挪动的距离却很短。
可是,走着走着,前面的通道越来越多,七拐八拐的有很多的岔道。这些岔道都在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但方青雪没有分神,而是一直沿着距离熟悉气息最多的地方前进,却也真的走了最短的路线。
在她筋疲力尽时,终于到了目的地。至少她觉得这应为目的地。然后,她就看到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好像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那些人的神情都有些呆滞,形体和她一样,有点虚幻,透明。
方青雪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心处一个红衣美艳的女子,女子就算是透明体,也让无法忽视她的美貌与傲气。
还有,女子的身边还有一个白色短发的男子,男子也该是桀骜的,但面对红衣女子,却非常温柔,看起来两人关系很亲密。
而那两个人,看起来是人群中仅存的清醒的人了。
忽然那女子扭头看到方青雪,对她微微一笑,招手让她过去,而那个男子也微笑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笑容中都是宠溺与纵容。那宠溺有对红衣女子的,也有对她的。
至少,方青雪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在到达这里时,方青雪觉得自己的脑子愈发混沌,那两个人很好,她觉得自己应该很熟悉很亲近的才对,但是,此刻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娘?”脑子很混乱,但她的口中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喊了出来。
在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对啊,那是娘亲,从小护着自己长大的娘亲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觉得很难过,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可是却根本没有泪水。
“孩子,不哭,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在方青雪叫出那个娘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忽然就到了她的身边,仿佛她们本来就应该坐在一起的。
“娘!”如果不被安慰还好,这么一安慰,方青雪忽然觉得自己满心的委屈与难受都在刹那涌上了心头,她越发难过的无法收拾了,虽然没有泪水,却是带着哭腔抱怨,“娘,您这几年到哪里去了,我找了您好久都没有找到您,您说过的,只要我变强了,就能见到您,您说话不算话,您骗我。还有爹爹,爹爹?”
说到这个爹爹这个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她一时想不起来,哭着哭着就这么发起呆来。
而就在方青雪说出爹爹这个词时,那个白发男子也瞬间移了过来。
“你看,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方青雪感觉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跟爹爹这么说着,然后就开始哄自己,“孩子不哭啊,娘和爹爹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陪着你呢,不哭啊。”
“孩子长大了,这么快啊。”
耳边听着爹爹的感叹,但是,不对啊,方青雪只觉得娘说的这话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她一时想不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似乎要睡觉,但又觉得,自己不能睡,似乎把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到底是什么事呢,怎么还是想不起来啊!
然后,她懵懵地抬头看那两人:“爹,娘,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爹爹和娘一直都在这里啊?”娘亲笑着,笑着还是那么美,但是,方青雪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于是,她说出来了。
“不应该在这里,爹爹不是在外面吗?”
外面,两个字说出来,方青雪觉得自己脑袋中塞着的那些棉絮好像散了一些,她不敢停顿,赶紧继续说,“对的,爹爹就是在外面呢。”
“不对,在外面的不是爹爹,在外面的是季飞白,季飞白不是爹爹,他是鸠占鹊巢的人。”她说的越来越快,脑子也越来越清晰,那些逐渐消失记忆似乎在苏醒,而原本混沌的大脑也越来越清明。
最后的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小鼎,然后,思维定格在季飞白手捧着的小鼎的样子,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这是被熔魂了,难怪思维会混乱,难怪意识在消散,难怪记忆会衰退,她目光看着爹爹和娘的时候,心里的难受加剧了,原来,爹爹和娘早已经被熔炼了啊。
还有,爹爹和娘都有意识,她们还有救。
不行,她要自救,也要救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但是,怎么做呢,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如果记忆力和意识失去了,自己就会成为可供别人吸收的纯粹魂体,那样,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孩子,你清醒了吗?”终于,一个温和敦厚的男子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方青雪猛然抬头,看着眼前那个白发男子,那个她应该叫做爹爹的男子,是的,这就是她的爹爹。她终于明白对外面的那个占据季飞白身体的人,她为什么叫不出爹爹了。原来,那真的不是,她的感觉是对的。
“爹爹。”她低声道,“你真的是我的爹爹吗?”
“是啊,孩子,我是你的爹爹。”白发男子冲她微笑,笑容温和,虽然她知道这里的爹爹只是一个灵魂,但她真心感觉到了温暖。
“爹爹,我们现在已经被关在这里,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就在刚刚,她以为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想办法要如何出去,但是现在,还有父亲在这里,她忽然觉得压力卸了一大半。
心头还有一点小骄傲,看吧,这就是我的父亲,虽然遇到傀儡宗的强者,虽然被占据了身体,虽然被困在熔魂鼎这么久,但他还是清醒的,他是那么多的人中唯一清醒的,不对,还有娘,娘也好棒,也能在这里保持清醒呢。
一家人都在一起,虽然危机四伏,虽然身陷绝境,但她忽然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