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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移开步子,将身后的墓碑露出,墓碑之上俨然写着四个字“张楼之墓”。

张楼,这个名字赵逸尘感到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这里埋葬的不会是?”

先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正是符印天师张楼。”

赵逸尘惊得连连后退,怎么可能!?堂堂符印天师怎么可能埋葬在这里?符印老人老人曾和他提起过符印天师的事迹,关于符印天师,连符印老人对他的感情都是极其矛盾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符印天师足以称之为伟大,这样的伟大之人竟然会将自己的坟冢选择这般苍茫大森之中。

赵逸尘看向一直在关卡中给自己出题的先生,问道:“那先生你是?”

先生叹了一口,手搭在墓碑之上,说道:“我不过是一缕残念而已,不必多虑。”

赵逸尘没想到符印天师张楼的残魂竟然还在这个仙冢之中,立刻鞠了一躬道:“晚辈见过符印天师!”

对于赵逸尘来说,符印天师相当于现在所有符印师的祖师,见到祖师拜上一拜也是应该的事情。

张天师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我说过我只是一缕残魂,当不得这么重的礼。”

赵逸尘却说道:“张天师改符印,向世人普及,凡是学过符印之人都应当遵天师为师。”

一听到符印二字,张天师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抑郁,叹气的声音更加重了几分。

“我曾经为了让符印普及而对符印进行改革,试图将符印想更多的人推广,让更多的人学习符印,可是事与愿违,这项工作我只做到了一半,寿命大限就已经到来,只能够看到自己的事业没有完成。”

赵逸尘听着张天师的自言自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而张天师自言自语之后,再次问道:“你也是修习符印的后辈,来和我说说现在的修行界到底怎么样了?”

赵逸尘没有隐瞒,他知道张天师生前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天知道他死后还留下什么手段能够辨别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赵逸尘连玉葫芦都不敢用。

这种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不小心就可以用一个手指头都摁死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修行界的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只是知道这里处于大乾帝国的国境之内,还请天师见谅。”

张天师的残魂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接着问道:“那现在修行界中符印师的数量如何,处境如何?”

赵逸尘犹豫了起来,没有立刻回答。

张天师看到赵逸尘的表情,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说道:“你照实说来,我不怪你!”

赵逸尘便直接开口说道:“现今符印师在修行界的地位还算崇高,但是数量极为稀少,而且大多从事辅助性的工作。”

“混账!”张天师怒喝一声,这一方天地都随着他的怒火开始剧烈摇晃,赵逸尘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果然不愧是是符印天师,只靠一缕残魂就能够动摇整个仙冢,其生前的强大可想而知。

“天师请勿动怒,符印师现在虽然稀少,但是因为天师的缘故,并没有断绝,已经是天师的功劳了!”赵逸尘连忙说道,他生怕张天师一怒之下将整个仙冢毁掉,自己和同伴们全部都要和天师陪葬。

听了赵逸尘的话,张天师好歹将怒火压制了下来,他面容冷峻的说道:“你这后辈不会是为了救同伴的性命来诳我的吧?”

赵逸尘连连说道:“不敢不敢,晚辈不敢对前辈有所隐瞒,只是将外界的事情情况一一告诉前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就算是一缕残魂的强大都已经超过了赵逸尘的认知,那张天师生前该有多强大啊?

无论他有多强大,只要能够保住自己和同伴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赵逸尘心思飞速运转,想着对策的时候,只听见张天师的残魂说道:“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魂而已,就算怒焰滔天也无济于事,历史的车轮不是我这只小螳螂能够阻拦的得住的。”

听到张天师的话,赵逸尘莫名想到了之前的想法,由于张天师的改革,使得符印变得简单易懂能够轻易上手,但是依然需要具有符印师的资质,而变革之后的符印十分简单,威力同样被简化,这导致了符印彻底沦为符印。

面对张天师的感叹,赵逸尘也没有一味地拍马屁,有违事实和良心的话他没有这个脸皮能够说得出口。

张天师倒是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为何呆立不动?”

赵逸尘如实告知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张天师的残魂手掌按在墓碑之上,彻底的沉默了下去,看来他是知道自己的改革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果然赵逸尘听到张天师说道:“我就知道,没有完成的事业,最终会将结果导向这样的方向,我本以为能够将符印一门发扬光大,却不曾想成为了罪人,可恨!可恨!”

赵逸尘生怕张天师又来一次地动山摇的行为,这个仙冢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还是先把他劝下再说。

“天师不必妄自菲薄,天师的功绩我等后辈铭记于心!”

张天师转过头来,眼神锐利,似乎一下就看穿了赵逸尘的心思,开口说道:“我的功绩铭记于心?那么我的罪过呢?你们这些后辈如何评说的?”

赵逸尘一时语塞,他脑海中还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想法的告知给张天师,如果他一开口,张天师又像刚才那样爆发一通,那么自己几个人就危险了。

“前辈的功过,我等后辈不敢妄自评价!”

“不敢评价?我看是已经在心里大骂我不知道千百遍了吧?我虽然已经是残魂而已,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别人的心思的,不就是怕我把你的同伴们拉进来陪葬吗?我保他们安然无恙!”

说完长袖一挥,一道画面出现在赵逸尘的眼前,他的其余几个同伴各自出现在一个画面之上,六人都遇到了敌人,正在奋力战斗着。

“不必惊慌,这只是一点考验的手段而已,如果连考验都无法完成,他们也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

话里话外张天师都没有要他们几个人小命的意思,看来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给张天师致歉。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张天师待小子以诚,小子自然拼死告诉天师自己的想法!”

于是赵逸尘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不仅赞扬了张天师的功绩,同时也指出了他的改革带来的后患。

张天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到赵逸尘说完都没有舒展,赵逸尘也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候张天师的回应。

良久之后,赵逸尘听到张天师一声长叹,只见他眉头彻底舒展,眼神中满是遗憾地说道:“当年,当年若是我再能够多活十年,不,五年,我就能够将符印的改革完成,而不像现在这般虎头蛇尾,倒是一群后辈因为我的过错而受苦。”

没等赵逸尘开口说话,张天师又说道:“你很不错,能够有这样的想法而不是一味的迷信权威,比起那些死读书的呆子要好上千万倍!”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赵逸尘猝不及防,却听到张天师又说道:“我见你的符印修习还算精深,学了多久了?”

赵逸尘苦笑道:“不瞒天师,我从拜师入门,只不过一年多而已,期间老师闭关突破,我一直靠着书籍自学。”

听着赵逸尘小小的告了一状,张天师似乎没有注意,反而是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师傅能够发掘你这块良才美玉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功劳了,教导职责不提也罢!”

赵逸尘哑口无言,这是夸自己还是为那个不着调的老家伙开脱,怎么听起来很不是滋味。

张天师看着赵逸尘的表情,自己笑着说道:“小子,你也不要怪你师傅,符印一门最重要的是领悟也是资质,当年我没有看清这个限制,妄图将符印普及世人,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使得符印一门衰落,你现在还得好好感谢你的师傅,若不是他没有一点一滴的教导你,你也不可能如此浑然天成。”

赵逸尘越听越不明白,张天师说的话难不成是夸奖他的便宜老师不教导他?

没等他将疑惑问出,张天师就笑着说道:“你也不要在腹诽了,这个道理我也是在生命的尽头才想到的,但那个时候的我只想着尽快完成符印的改革,却忽略了这一闪而逝的灵光,现在想想也是颇多遗憾。”

赵逸尘一看张天师又准备讲故事了,立刻说道:“愿闻其详!”

看着赵逸尘一脸好奇的模样,张天师莫名的想到过去自己还活着时自己教导的学生,眼神中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片刻之后,他的眼中再次回复了清明,徐徐说道:“其实也算不得复杂的一件事情,小子你学习符印,应该知道,符印者,天成也,每一道符印都是一种天地规则的凝聚,符印师通过感悟天地规则,将符印通过刻画的方式呈现到人间,最初的符印几乎和天地法则的威力相当,但是使用起来的代价也是极大,若没有一定的修为支撑,妄自窥伺天地法则,只会被天地法则反噬,身死道消都是小事,而经过前人的简化,才能够让这些符印可以为一般人使用。”

赵逸尘点点头,这就是张天师后来在做的事情,完成前人所做的事。

张天师又说道:“但是无论怎么简化,都没有离开一个核心,就是感悟天地,明悟法则,方才能够画出真正的符印。”

听到这里,赵逸尘算是听懂了张天师的意思,他试探着开口问道:“天师是不是想说,你的变革使得符印师不再感悟天地,失去的最为重要的关键,才是如今符印师衰落的问题所在?”

张天师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赵逸尘说道:“没错,正如你想的那样,我将符印进行变革就是忽略了这样一个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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