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落在了风帆之上。夕阳斜挂在天空。掌舵的船工熟悉这一带的水文地理。
东南亚是他们祖祖辈辈跑熟了的地方。
八月初五,舰队沿着海岸线,来到了越南金边的海岸边。
如今的越南,名义上处于后黎朝的统治一下,实际上却是阮郑两大家族分治南北。
后黎朝的君主,就如同汉献帝一样是一个傀儡和吉祥物。而分别占据越南南北的阮家与郑家,便是曹操和袁绍。
不过,如今后黎朝的风风雨雨和途迪关系不大。
他目前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如何攻略缅甸上面。
东南亚再不济,也有着4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一步步蚕食才是最优解。
而越南这块土地,途迪需要一个更好的切入点。
这个切入点,已经不远了。
因为途迪在越南的河道内,见到了挂着法兰西旗帜的船只。
这也意味着,法兰西这个世界性的豪强,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这块土地。
事实上,这个时间段,英法两国,包括葡萄牙,丹麦,荷兰等国正在南亚印度半岛对印度进行攻略。
英国打头的,便是东印度公司。
印度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统一的帝国。但是事实上,印度国内外矛盾重重。而这些矛盾甚至到了21世纪也没有完全解决。
从索菲亚的口中,途迪得知了英军去年在南印度遭受到了一场惨败。
这个消息对于途迪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英国的东印度公司,一时间难以对缅甸局势形成干扰。
在金边的港口补给了一些淡水和蔬菜之后,舰船第二天继续启航。
只留下了震恐的越南百官。
百官之中,有一个人看着远去的大清舰队,心里面转圜着念头。
自己这个大王当的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抓住机会,向北方投诚然后换一个富贵呢?
从长计议,一定要从长计议。
不能急!
八月初七,舰队途径马六甲海峡,又一次进行了休整。
这一次主要是派遣船只绘制海图,想要对马六甲海峡两岸进行探索。
只不过,途迪没有想到,这一个常规行为遭到荷兰军舰的无理由攻击。
两艘荷兰军舰击沉了途迪派出去的一艘小型探索船。唯有三名士兵抱着一块破烂的木板带着荷兰人的书信被舰队的船救了回来。
“什么?”
途迪正在和福康安商议接下来战事应该如何进行。
可是没想到,还没有到地方竟然就有人敢来触他的眉头。
“来人,喊索菲亚过来!”
“途迪接过荷兰人递过来的书信,发现看不懂,命人喊索菲亚过来。”
不一会,索菲亚身后跟着四名膀大腰圆的侍女走了过来,途迪也不废话,把书信递给了她。
索菲亚看过之后,用葡语翻译了一遍,来自澳门的侍女,又把索菲亚的话翻译给了途迪。
听完侍女的话,途迪的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又强行按耐住了。
“福康安!命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舰队兵分两路,环岛进行炮击。此地船只,建筑,人口,凡是射程之内,统统击沉。”
想了想,途迪又加了一句。
“可以用三成库存的燃烧弹!”
“遵命!”
福康安得令之后,指挥旗手打出旗语。舰队之中,二十五艘铁甲船分出二十艘,三十艘大型战船分出二十艘。上百艘的中小型战船分出八十艘,兵分两路就奔着印尼去了。
途迪知道,这里是马六甲海峡。可是他并不知道,这里早早的就被荷兰人给占据了。
他还以为,现在的印尼除了猴子,就没有别人了呢。
但经过侍女的翻译途迪才知道,原来荷兰人早早的就把印尼给占领了。
如今的印尼,荷兰人是上等人,印尼猴子是下等人,而汉人,并不被当成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索菲亚还看了看途迪的脸色。
发现途迪脸上的表情之后继续战战兢兢的说了下去。
“如今荷兰在这边拥有两万多的驻军还有大概十多万人的土着军。拥有上百艘大型船只和上千艘中小型船只。”
“另外,这一百年来,为了报复当初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失利,荷兰人在印尼,针对华人进行了大量报复措施。在印尼的明朝遗民聚集点被大量摧毁屠杀……”
说到这里,翻译的侍女说不下去了。眼神冒火的看向了索菲亚。
途迪也明白了,为什么荷兰人的军舰敢击沉途迪的船只了。
荷兰人和汉人有世仇,他们害怕汉人对他们进行报复。更害怕汉人侵占他们的利益。所以,在看见孤零零的船只之后,才会无理由进行攻击。
而在知道攻击的是军舰之后,才会让人带信回来,说一切都是误会,他们对此,表示深深的歉意。
“和珅!”
“奴才在!”
“如今国库存银有多少万两?可用之兵又有多少。”
和珅沉吟片刻想了想给了途迪一个数字。
“回爷的话,”
“如今国库存银有6347万两。常备军大概在八十万左右。除去前后征缅的十万大军,以及在西南西北东北的守备军和各地的镇守军,可用之军不过二十万,而且分布在全国各地。”
途迪沉吟起来!
二十万大军,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加上如果动用这二十万大军,国防空虚,如果西北或者西南有变,则举国上下,一时间再难有战力可用。
想了想,途迪猛地一咬牙狠下心来。
“和珅,上奏折,请于两广福建浙江扩军五十万编入黑旗,经略南洋。另领一千万两白银用作新军筹备。”
和珅听到这里,已经不是手一抖了,脸上的肉都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
放下了手中的笔,和珅对途迪劝道:“爷,一千万两银子,大臣们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还有五十万新军,是不是会……”
说到这里,和珅指了指天。
途迪摆了摆手。
再帮我给皇阿玛写一封私信。
嗯……
途迪摸了摸下巴!
“就说这一千万两银子是我问皇阿玛借的。分期二十年,一年我会还给皇阿玛六十万两白银。不入国库!”
和珅一听,心里面猛地一震。
“好家伙,我直接一句好家伙。感情天下真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的了。还能够这么玩。”
银子一转,就从国库的公账变成了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私产。到时候想修园子就修园子,想下江南就下江南。
算了算了,左右是你们父子家事,我又参合什么?
“还有,把这次行动始末报告给皇阿玛。一天一封。快船直报。令,让两广总督杨庭璋派水师两万步兵一万过来接防马六甲海峡。在行文福尔康,让他全力铸造大船火炮以及岸防炮,山地炮,配备的弹药更换为,匠人新研制出的开花弹,和燃烧弹。研制出这两种弹药的匠人,赐正九品镶紫旗出身。”
“我可不想我们过去之后,后路让荷兰人给断了。”
杨庭璋是汉军镶黄旗人。妥妥的皇帝自己人。不过他如今岁数大了。
广州总督府,杨庭璋手抚白色的胡须,听着自己的孙儿在他的耳边念着途迪给他书信。
良久,杨庭璋长叹了一口气。
“孙儿,按荣王的意思办吧!”
杨庭璋的孙儿,如今是他手底下的总兵官,协助杨庭璋掌管军务。
“可是爷爷!如今我们手底下,已经没有人了。日前,广州将军容宝赴缅,在咱们手底下调走了三万精锐。前些日子,荣王又在咱们这里调走了两万多人。如今咱们手底下只有不到五万的老兵。此番在调出三万人去马六甲海峡,只剩下两万的兵,孙儿恐怕,咱们压不住两广,这两广,要出大乱子啊!”
“慌什么?”
杨庭璋看见自家孙儿的表情,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你我效忠于皇家,只要记住忠心二字,勇于任命。便是有责任也到不了你我头上。”
“况且,或许这还是咱们杨家的机会也说不定。”
杨庭璋的孙子看着自己的爷爷,脸上带着疑惑。
“爷爷,孙儿愚钝。不知爷爷说的机会是什么?”
其实,他并不是愚钝。杨总兵管理手下可是一个好手。要不然杨庭璋也不会把他带在身边栽培。
只不过,他所处的高度不够。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杨庭璋今年八十了,竞技了许许多多的风雨,这些经验可不是年轻人有的。
杨庭璋看了看自己的孙儿,自己未来的希望。想了想,说都说了,不妨把话说透彻。免得自己的孙儿稀里糊涂惹了厌恶。到时候自己家可就麻烦了。
“荣王没有调兵手令,按说没有万岁爷的旨意,咱们是一兵一卒都不能动的。动了就是大祸。可是,本朝和历代皆有不同。荣王和万岁爷之间相亲相近。之前我入京述职面圣。结果召见我的,就是荣王。”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除了荣王就没有别人了。你可曾见过,本朝将城市分封给亲王?”
“原本一个都没有!可是如今,荣王殿下竟然有五个!就连你我脚下的广州,都是荣王的领地。你说,我能不从命吗?”
“况且如今荣王身兼杭州福州广州将军。一地将军仅能领千五百人。可是你看荣王,身边大军何止十万?况且此番荣王奉命经略西南诸地。我们,可是正被荣王辖制。”
“可是爷爷,万一有一天万岁爷下旨……”
“那是天家父子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只管效忠主子,其余的管那么多干嘛?”
杨总兵明白了自己爷爷的意思。
转身下去调遣兵将。除了途迪所要的三万人之外,更是在广州征召了胥民以作后备。
凡胥民从军者,赏地十亩,立功之人,论功行赏。
胥民常年在水上浮沉。天性就信不过官府。不过,土地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愣是让杨总兵召回了三千多户,合计三万多人。其中可用之兵,又凑齐了五千。
在送走了驻防马六甲海峡的部队之后,杨庭璋命令自己的孙儿继续在两广范围内征兵。
两广之地,广东也就罢了,广西自古以来都出狼兵。
狼兵者,打仗狠厉,能打硬仗,苦仗。这一次,杨庭璋把目光放在了广西。
通过这一段时间朝廷的政令分析以及缅甸战事的进展,杨庭璋敏锐的意识到,接下来朝廷要长期经略西南诸国。那么必然少不了云贵川以及两广的人力支持。
那边水土热障,北方人很难立足。也只有西南诸省的百姓可以立足。
而经略西南,肯定要打大仗。
他老了,上不了前线!可是他的孙儿正是当打之年。
如果把自己的孙儿调到荣王身边,自己家族,就又是几十年的富贵。
不过,要找一个好机会!
正大光明的匾额下,以阿桂为首,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大臣。
“臣起万岁,兵者国家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况且一千万两白银,乃是国库六分之一的存银。就这般花用,黄河水患,西北旱灾皆无钱救济。”
“陛下,荣王要募兵,臣不反对。然而荣王募兵五十万,着实太多了。是不是降到十万为好?”
……
“好了,朕意已决!你们不用说了!”
“户部,即日起划拨银两。”
“兵部,五十万人的军资器械限你三月内准备妥当。此乃是朝廷军机大事,所有迁延违逆以此充好,小心你们的脑袋!”
“好了,下朝。”
乾隆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后宫。本想排解一下。可是皇后这些时日因为琐事和乾隆闹了别扭。发下话了,晾一晾皇帝。
后宫的女子因为乾隆近年来纳汉家女子入宫,心中也有怨气。借着皇后命令的由头,也晾了晾乾隆。
同时,也是把皇后放在火上烤了烤。
这夫妻二人进来因为永琪闹的不愉快,后宫里的妃子都是知道的。
对于皇后,嘴上不说,心里面能没有怨言?
如果有机会的话自然要拖一拖皇后的后腿,万一把她拖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