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过了几天的消停日子,唐琦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房门洞开着朝着南面,他双手捧着当时跟林有白决斗时候弯曲的环首刀。
这把刀被重新打磨了一遍,好在经验丰富的工匠们已经把这柄环首刀的刀刃重新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可是不知为什么,唐琦捧着这把刀,却总是觉得不够锋利,在他看来这刀还是应该再锋利一些,再锋利一些,直到能够达到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能够削铁如泥吧。
“刷刷,刷刷……”
唐琦的房间里面不断传来刀刃磨砂的声音,唐琦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磨刀石,此时正坐在自己房间的正对门方向磨刀。
虽然在门外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冲着那正坐在门后的唐琦磨刀的动作还有发出来的声音颇为疑『惑』,他们从门前路过,都要往里面望上一眼,就是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嘴里还不忘『插』上一句:“少爷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都是对比表现出疑『惑』地态度来,不过这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恐怕就是暮雪了吧,这个可怜的姑娘根本不知道唐琦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隐隐之中有些惶恐起来,毕竟一开始得罪少公子也是她为急先锋,当时少公子虽然口口声声要把她给卖掉,可是总是空口无凭。
听着这“刷刷”地磨刀声,这哪是在为自己打磨武器,明明是像是那外面的屠户为了宰猪杀羊而霍霍磨刀呢!
暮雪把这声音听在耳朵里,慌张在心口,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自己一寻思起来,这段日子也没怎么得罪于他啊?
“俺就说吧,果然是个记仇的家伙!”暮雪躲在柱子后面观察着唐琦,免不得自己心里如此思索着,可是她又不确定唐琦磨刀到底是要做些什么,索『性』在这柱子后面看个清楚仔细!
这时候一个梳洗的婢女小彩路过唐琦的门前,先是被唐琦那刺耳的磨刀声给吸引过来,可是抬起头来却看到的是躲在柱子后面暮雪的背影。
“唉,暮雪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不知情小彩笑着冲着暮雪招呼着,这一声可是吓得暮雪的呼吸都要凝结了,只见暮雪赶忙回过头来望着那端着木盆的婢女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人家安静,随后一脸嗔怒地望着小彩,说道:“去去去,在这里干什么?免得误了误了俺的大事!”
暮雪这么一说可是让小彩愣住了,她瞪着眼睛惊讶地看了眼暮雪,回了一句:“这看少爷磨剑,咋就成了大事了呢?”
“哎呀,就是你在这碍事,快快快,等俺回去了陪你玩!”
虽然心中疑『惑』没有解决,可是婢女到底是执拗不过暮雪的再三催促,只能紧皱着眉头自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日里也没见过她这样啊!”
好不容易轰走了婢女小彩,暮雪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吐了出来,心想着好不容易能够让自己松上一口气了,哪曾想一会回过头来竟然听到那磨刀的声音竟然停了下来。
暮雪下意识就感觉到不妙,她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坐在门口的唐琦一手拿着磨刀石,一手拿着环首刀,拿一双眼睛就跟老虎瞪着猎物似的恶狠狠地盯着暮雪。
暮雪发展自己被看到的时候,霎那间那脊背就从脖子背凉到了尾巴尖上。
“糟了!”
看到唐琦发现了自己,暮雪惊叹了一声,生怕下一刻唐琦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冲了上来紧接着就顾不得自己的一双小脚落荒而逃。
“真是个疯婆娘!”
望着那暮雪慌慌张张逃跑的背影,唐琦冷笑了一声,小声骂了一句,接着低下头来,继续忙活起来。
对于外面的人们的疑『惑』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唐琦自己的忙碌,他依旧不紧不慢地打磨着自己的刀。
“怎么,还沉溺在过去?”门口响起了唐玉的声音,唐琦此时就像是触了电一样愣了一下,他停下了手中的忙碌,继而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父亲唐玉正站在门前望着他。
“原来是你啊,父亲。”看到唐玉之后,唐琦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接着低下头去,继续忙碌起来。
“看来你还是对于你叔父所说关于薛太师的事情耿耿于怀。”唐玉走了进来,随便找来一个板凳,坐在了唐琦的身边。“明华你已经在家里坐了两天了,这样足不出户,整天没有个正事只是顾着自己磨刀,这样对于你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父亲。”唐琦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可是对于父亲唐玉的苦口婆心,他似乎并没有正面打算回应唐玉,只是直起身来问唐玉道:“父亲,您觉得就单单是因为我叔父的这几句话,我就应该原谅薛文利吗?”
“他是薛太师,你没有资格称呼他的大名!”这时候唐玉严正地纠正了唐琦他认为的错误,“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明华你可要记住,你们高下有分!不管怎么样,你也必须要正视你们之间的差距,对于薛太师你只能用尊称而不是全名!”
唐琦低下头去,根本没有回应唐玉的教训,甚至是连一句“哦,我知道了。”都没有。
“唉!”唐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看着唐琦,说道:“没有办法啊,明华,这就是官场,现在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当朝的两位宰相相互不对付,虽然没有到明面上的剑拔弩张可是在暗地里他们之间较量了多少回都不知道啊,明华!”
“父亲,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难道还有别的我不了解不明白的吗?”唐琦放下刀和石头,一脸嗔怒地望着他的父亲唐玉,接着说道:“父亲难道您不觉得我们在其中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棋子一样,您身为当朝四品大员,看看外面,我们有府院,有丫鬟,外面还有下属,可是这一切真的都是我们的吗?我们就像是为他们办事跑腿的马夫,是他们在危急时刻的替死鬼,我们看起来是如此狼狈,他们随随便便的言论都能够让我们慷慨赴死,然后落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可是啊,可是啊!”对于唐琦的愤怒,唐玉也只能对其报以叹息与无可奈何,毕竟,他在官场上混迹了那么久,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自保,就必须要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可是这并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事情,你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适应它!”
“但是我不愿意!”唐琦果断拒绝了他的父亲,“父亲,你也看到了,薛文利他疼惜过我们吗?他只是认为只要能够达到他的目的之后,谁都可以成为牺牲者,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例子难道还要让孩儿对父亲您说吗?”
“总之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唐玉也有些渐渐失去耐心了,他转而站起身来,对着唐琦撂下一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当官的都这么不近人情,我们父子早就阴阳两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