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劭自留京城那日就没上过朝,王府天天闭门谢客,当然这点皇帝非常喜闻乐见,他生怕霍劭做什么妖搞得自个成个亡国之君!
当然了,建安城朝堂里他该知道的事儿他仍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手中殷颂这难得透露些欢快得意情绪的字迹,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将信折好收起来
帝姬与诸侯有交情,到底惹人口实,还是妥善些好
林风偷瞄着他,也没看出他是个什么心情,于是试探问:“王爷,咱什么时候启程回北域啊?”
老在京城呆着也不是事儿啊!
霍劭顿了顿,低沉道:“再等些日子。”
林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欠,笑嘻嘻:“您是不是要守着元……啊爷!别拔剑!冷静!冷静!属下想起还有事儿属下先走了啊!”见霍劭已经默不作声按上阙霄的剑柄,林风宛若被狗撵了般蹿的飞快,边跑边暗暗嘀咕,把娇滴滴的小帝姬从小养着养着,别是哪天真养成自己家的了!
哎呀,想想自家爷将来宠媳妇的模样,惊悚之余居然还有那么点小期待~
……
殷颂正在景阳宫里摇秋千,不远处玲欢正在侍弄蔬菜
阳光正好,殷颂抬着头半遮着眼,仰望蔚蓝的天空
大梁环境质量很好,清新无污染
玲欢直起腰锤锤肩,看着状似发呆的殷颂:“殿下,要喝点茶么?”
殷颂摇摇头,看着她脸上粘着的泥,好笑:“歇一歇吧,都成小花猫了!”
其实殷颂想吃什么,罗网都能给她弄来,落魄到种菜,一来是做给很久没给她送过饭菜的御膳房和舒贵妃看,二来也是玩玩,也不指望真吃上什么
但玲欢被宫里憋得太无聊了,竟真喜欢上了种菜,每天捉虫浇水不亦乐乎,这几年的蔬菜居然都长得不错,吃起来味道也好
眼见着太阳渐渐下山,估摸着乾清宫应该清静些了,殷颂才跳下来,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慢悠悠在小院里走起来
在她走到第二圈的时候,李顺带着太监宫女们疾走进景阳宫,跪下来恭敬道:“殿下,陛下宣您入乾清宫。”
殷颂站定,唇角缓缓勾起笑意
“玲欢,服侍孤换一身宫装。”她要去给她的“好父皇”排忧解难
身为一位爱岗敬业柔善温顺的好帝姬,这可是她的“本职”呀~
……
乾清宫内,皇帝的确正在神烦的踱步
科举舞弊案一事虽然处理的很好看,明面上的公正是有了,但学子们的心却是飞得更远了
朝廷本就孱弱,在学子心中威望不比历朝,如今再出这事儿,那更是威信不再,士子们风评不佳,今年中榜的学子竟有些主动辞官,报名府试、院试的人更是比往年少了许多,照这架势下去,后年的春闱约莫去不了多少人了!
这还了得?!皇帝头都大了!已私下召见了多位大臣寻求良策,来来回回不知多少人,终于有一位文渊阁大学士提议,派人去请江东隐士晏千琉入仕
晏千琉是谁?是被世所公认的天纵之才!左相沈墨轩名动四方于天下文人中有堪称冠绝的地位,而当今唯一风头可堪与他相媲美的,也就这位才华绝世却偏偏不愿入仕的晏千琉
谁都知道,晏千琉若愿入仕,天下学子必闻风而追随,那份影响力,能轻松抵消科举舞弊案带来的恶果!
但事实上,让以风流随性的晏千琉入朝堂,这难度不比登天小多少
朝廷、几位诸侯都曾派一波又一波人去请他入仕,千金美人、权势官位,威逼利诱人家软硬不吃!就纵情山水寻欢作乐,谁也奈何不得
前日左相入宫,倒给皇帝提了建议
“朝廷之前去请的人,都是朝廷命官,尊重有余,却不够体现陛下礼贤下士的仁心。”沈墨轩沉着眼,不急不缓道:“臣以为,可效仿前些日子皇室慰问国子监,从皇家中挑人去请。”
皇帝当场就皱起了眉头
皇室中人去请晏千琉也说不上多么过分,毕竟也曾有诸侯亲自去江东名为拜访实则招揽,当然他失败了就是;又不是皇帝亲自去,即使是亲王去也不算丢面子
但还是那句话,这一代皇家子嗣不丰,成年的皇子只有俩,荣王虽在京城却颇为桀骜,齐王更是远在东域
而且让两个正值壮年的皇子去请一位在天下有巨大影响力的隐士,皇帝心里也有些忧虑,皇子势大,动摇的会是他这个君王的地位,即使他们是亲父子,他也不大乐意
天家薄情,父子兄弟之情,面对滔天的权势,什么都不是!
沈墨轩能深得皇帝信任这么多年,自然是把皇帝的心思摸的透透的,他顿了顿,缓缓道:“荣王与齐王各有不便,恐无法成行;宫中元昭帝姬封位位比亲王,臣以为,可让帝姬前去,一来可彰显皇恩浩荡,二来帝姬为女子,晏千琉即使不肯入仕,也不会折损了朝廷的面子。”
听见元昭的时候,皇帝脸色僵硬了一瞬,但又听着左相客观的分析,他沉吟片刻,含糊道:“朕再考虑考虑。”
前天晚上,暗中接到消息的宁国公也入宫,同样推荐了元昭帝姬
卫苍言与沈墨轩都是人精,在皇帝面前,他们不可能表露出对哪一位皇子的支持,即使他们早就有效忠的人选,但他们是皇帝的臣子,就要给出最符合皇帝利益的提议
再说,那也不过是一位没有背景的帝姬,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只当双方都少了个机会,平局而已!
皇帝沉吟了两日,徘徊之后,想着已经死绝了的秦家,又想到自己那个怯懦柔顺的女儿,终也放下了本就不多的戒心,决定召见!
殷颂低着头,踩着小步迈入乾清宫,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声音小却清晰道:“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居高临下望着她,打量片刻,缓缓道:“元昭啊,这些年过得可好,父皇国事繁忙,冷落了你,你可恼父皇?”
“儿臣不敢。”殷颂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传来的声音却恭敬而孺慕:“儿臣过得很好,父皇心怀天下,儿臣只恼自己无能为父皇分忧。”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低沉道:“元昭,父皇的确有件烦心事,需要你替父皇跑一趟。”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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