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颂走了几步,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顿时僵了一下,强自镇定,目光灼灼盯着她
“……”殷颂被这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眼神看得不大自在
她觉得她真是老了,都看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了,之前她只当他是三分钟热度,但这热度都烧了小一年了咋还愈烧愈热呢!可别跟她说整成真爱了啊?!那可真是消受不起!
殷颂憋了憋,憋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温声道:“刚才谢谢卫世子了。”
卫越眨眨眼,又用那种含情脉脉又欲言又止的眼神瞅她,轻声道:“殿下别与我客气,能给殿下帮忙,我很欢喜。”
殷颂牙酸,身后玲欢偷笑了一下,还暗搓搓屈肘杵了杵飞歌,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挺好一小伙子,别给人整出心理阴影来,殷颂斟酌着如何委婉而礼貌的拉开关系,平日多能说会道的人儿竟然一时无语,卫越见她没有骂自己逾矩,心中欢喜,胆子也大起来,仗着此刻没人,更是光明正大盯着她看
殷颂hold不太住,正要说话,又听几道脚步声,她侧过身,竟是宁国公夫人一行人,看见卫越的时候,松了口气,又向殷颂行礼:“见过殿下,这小子闹腾,一转眼功夫就没了人影,也不知有没有烦着殿下,臣『妇』向殿下赔礼。”
“母亲~”卫越憋不住道,一边用余光瞄着殷颂
母亲也真是的,他这么大人了,还当着心上人呢,被她一说还跟小孩子似的,他不要面子的伐!
殷颂瞧着好笑,轻咳两声含笑道:“夫人太客气了,谁不知卫世子骁勇善战,是我大梁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卫世子刚还帮了孤个忙,孤应该谢谢夫人才是。”
卫夫人这才放下心,却也忍不住瞪自家儿子一眼
自家夫君与元昭帝姬之间的博弈愈演愈烈,卫夫人都心里有数,帝姬大度,不欲与她『妇』道人家计较,但卫越却是宁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身份敏感,与帝姬只面子上敬重着是最好的,牵扯过深可就不好了!
卫夫人相信自家儿子的分寸,并未多想,只当真是他顺手帮了元昭帝姬一个忙,她身后卫娇娥却是知道自家哥哥心思的,又看了卫越几眼,隐含担忧,又怕被人瞧出异样,就要收回视线,却正对上殷颂微带戏谑的目光
她容貌盛艳,又是盛装打扮华贵非常,素手执扇半遮面,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似笑非笑瞧着她,把个小姑娘一瞬生生看红了脸
她往母亲身后躲了躲,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她,见她言行举止雍容优雅的风情,心中滋味难言
她自幼便受尽吹捧,又自恃才学,免不了心高气傲,谁知道当年雪园碰上殷颂一个回合没撑完就被啪啪打脸,那时的气怒酸涩就别提了!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真的是厉害,那幅画画得厉害,说话说得厉害,便是在朝政上做出的那些事儿也厉害!
之前同辈人中的小娘子她没有一个服气的,可蹦出来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任是她怎么找借口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能胜过人家,她赌气似的收集殷颂的信息,却只让自己愈发灰心,今儿来时还抱着那么点试探的心思,可等入了宴席,她只能乖乖待在母亲身后,却看着殷颂坐在上位雍容指点江山的模样,也就啥小心思都没了
当然,她绝不会承认,那个会变『色』的雪莲花也起了很大作用!
殷颂看了看这兄妹俩,也忍不住感叹,卫苍言那老匹夫别的不行,这双女儿却教养得不错,就算是小女儿骄纵些,心思也不坏,不像她们殷家那一茬茬的,根都烂了,连拯救的余地都没有!
客套了几句,卫夫人便要告辞,卫越遗憾好不容易寻来的说话机会又没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给殷颂惹麻烦,只能恋恋不舍深深看了她几眼,垂头丧气跟着母亲走人了
玲欢凑上前两步,在她耳边低笑:“殿下瞧着吧,可没个完呢!”
殷颂翻了个白眼,用扇面在她头上敲了敲,呵呵道:“就你知道的多!”
……
散了宴席,殷颂马不停蹄就去皇帝那里告状
她跪在上书房的绒毯上,用帕子一下下掖着泪,轻声道:“……儿臣难得办场宴,她们干出这种恶心事儿,这还是父皇您金口玉言交给儿臣办的!您是没看见,当时那么多命『妇』贵女们在场都看着,儿臣臊得不行,恨不得也跳那湖里去洗一洗清白!父皇!您得给儿臣做主啊!儿臣这才回来多少日子啊,可不能让天下都把儿臣那帝姬府当乌烟瘴气的地方啊!”
皇帝顿时噎住了!
殷颂快,那也是办完了宴才进宫的,舒贵妃比她还鸡贼,一收到赵家母女被押往大理寺的消息,便拉上自己一双儿女来找皇帝哭诉,说殷颂看她们不顺眼公报私仇,又哭自己白担了个贵妃的名头却连娘家人都护不住还不如死了算了巴拉巴拉的!好一番梨花带雨情真意切
到底是多年的宠妃,又有两个以前自己最疼的儿女跟着闷头直哭,皇帝也没多想,甚至都没问一句大理寺真相,便道回把人放出来,再让殷颂来给舒贵妃赔礼
他怒气冲冲坐到上书房来,后脚殷颂便带着大理寺卿、晏大学士并太医院医使和几位老臣来了,那叫一个装备齐全条理清晰,皇帝那冲锋枪就生生被堵住了枪口,只能炸膛自爆了!
殷颂看见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呜咽一声,委屈的垂下眼,欲言又止:“满朝命『妇』为证,赵家母女已然辩无可辩,父皇却不愿决断,可是有人对父皇说了些什么……”
皇帝咳了两声,面『色』尴尬,看了几眼垂着脑袋安静如鸡的大臣们:“元昭啊,此事是她们做得不对,只是她们毕竟是贵妃的娘家人,这……”
“陛下!”当即就有位发须皆白的老臣正『色』道:“历朝历代都忌讳外戚势大,更何况贵妃虽尊贵仍居妾位,赵家更算不得正经外戚,却已然跋扈至此,若是不加以严惩,那恐更会助长起气焰,又怕旁人有学有样,使尊卑礼仪纲纪律例于无物!实在贻害无穷啊!”
殷颂垂着头,悄悄翘起唇角
特意叫这些身份贵重资历深又迂腐的老臣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们平日里骂她牝鸡司晨骂得狠,现在骂皇帝嫡庶不分照样欢快
皇帝是个蠢的,但这些老臣都是他爹留下来的顾命大臣,他再怎么气极也不能打杀了,僵坐在哪儿听他们说得激情四溢唾沫横飞,那脸『色』绿的,殷颂可以笑一年!
等他们都说痛快了,殷颂才轻叹一声,哀哀道:“诸位大人也少说几句吧,贵妃『操』持宫务多年,劳苦功高,便是有这么几个不省心的娘家人,父皇也不好多加惩治,也是孤不好,当时气极了,直接把人下到牢里去,闹得现在多不好看。”
“殿下不必自责,赵家母女扰『乱』宫宴,已然是蔑视皇族的大罪,抄家亦不为过,您不过让人押到牢中去,已是留了情面了!”晏千琉说完,又冲着皇帝深深叩首,情真意切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千琉这个宠臣名副其实,皇帝看他的眼神都比看旁人温和三分,当下便道:“爱卿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晏千琉重重磕头,然后铿锵道:“陛下,之前当着众命『妇』的面,臣不敢多言,山茄花乃海外之物、效用不高名声不显,制备又极其复杂,民间根本不会流传这种东西,赵家母女道是从民间得来,臣并不觉如此,这东西,八成是从宫里传出去的。”
皇帝脸『色』极为难看
赵家没什么底蕴,说白了跟暴发户有一拼,这东西约莫他们也没渠道从海外得来,而若是从宫里得的,那是从谁手上得的,哪还用说?!
“臣知道臣说这些话,不仅得罪人,陛下心里听了也不舒坦,但食君之禄忧君之事,臣绝不能让陛下被隐瞒欺骗,便是陛下要打杀了臣,臣也无二话!”晏千琉义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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