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玲俏脸微红,不禁站了起来,娇声唤道:“越哥哥。”
“微臣不敢。”卫越站在离她几米之外,极为疏远客气的距离,神『色』冷淡,拱手抱拳,直接问道:“不知帝姬此来何事?”
见他如此态度,殷玲脸上的笑容就黯淡下来,看着他,泫然若泣:“越哥哥,你就要待阿玲如此冷淡么?”
卫越神『色』一肃:“请帝姬慎言,帝姬金枝玉叶,微臣绝不敢有损帝姬名节。”
殷玲无论如何撒娇打痴,卫越都一句硬邦邦的“微臣不敢”,当真是柴米油盐不进
殷玲恼怒的跺一跺脚
她一直知道卫越不喜欢她,或者说觉得卫越根本就没开儿女情长那根弦,虽恨他不解风情,但毕竟真心仰慕他,现在更是后半辈子都指望他了,收敛了心中怒意,眼珠一转,脸上流『露』出哀戚之意:“你可是看本宫将要和亲远嫁,嫌弃本宫,便再不愿与本宫有所牵连了?!”
卫越拧起眉头
这话说的,就跟她们曾经有什么、而他如今成了负心汉似的!
天地良心,对于这位安乐帝姬,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言行举止都极为疏离客套,不给半分遐想
所以说,他真是不懂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无论怎么想,他嘴上自然道:“帝姬多心了,帝姬金尊玉贵,微臣满心尊敬。”
“哪里有什么尊贵。”殷玲闻言,惨淡一笑:“匈奴蛮荒之地,苦寒贫困,又与大梁是世仇,本宫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那里,又能得什么好。”
卫越微微抿唇
这话其实不假
哪朝哪代和亲的帝姬,就算不是皇家嫡系血脉,也得是宗室和大臣贵女,一个个娇柔如水、比花儿更孱弱,和亲到边境困厄之地,生活穷困又远离故土亲人,这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大多都心情郁结、怨天尤人,没有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殷玲见他有所动摇,知道他心『性』纯善,愈发感觉有了希望,她看着他,期待又紧张道:“越哥哥,阿玲也不瞒你,阿玲过来,就是想请越哥哥为阿玲说一说好话,求父皇不要让我去和亲,我知道,越哥哥是最心软的了,你当日能为皇姐说话,这次也定能劝父皇改变心意的。”
卫越听见这话,免不了苦笑
他虽然为元昭帝姬说了话,但根本没有动摇皇帝心意,甚至还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到最后,还是元昭帝姬自己想法子救了自己
他已然劝了一次,若是再劝一次,皇帝震怒,谁承受得起?!
况且那一次,他已经是任『性』了,不仅是用自己作赌,还险些牵连了宁国公府,他怎么有脸再来一次?!
说句不好听的,元昭帝姬于大梁有功、又是他的心上人,于公于私他都有理由站出来,可对于安乐帝姬,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必须站出来的理由
人有亲疏远近,都有私心,他也不是圣人,不是善意泛滥的好人
“此乃国家大事,微臣不敢置喙。”卫越沉默片刻,道:“请帝姬回宫吧,想来陛下心中自有分寸。”
殷玲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她不敢置信的退后两步:“你……你不愿帮我?”
“微臣不知道,是什么给帝姬错觉,微臣可以帮帝姬。”他抬起头,表情不再是曾纵马看花时的意气风发、也不是在殷颂面前的乖巧活泼,而是殷玲从未见过的冷漠
所有人都觉得宁国公世子少年意气、骄阳似火,所以她们总忘了,他也曾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几进几出,杀的刀剑卷刃、血染铁盔
一个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谋略与狠心决断?!
他甚少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真的可以任人指使糊弄
殷玲震惊的看着他,听着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只觉得心口绞痛,泪如雨下:“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都忘了么?!”
卫越眉头越皱越紧
不说他在边境呆了多少年,哪里来的自小一起长大,就算是他回了建安,也与安乐帝姬没见过几面,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两人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味道了?!
卫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殷玲却仿佛认为他的沉默是心虚,愈发气焰高涨,哭声凄凄活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一片真心待你,只盼着将来嫁给你,你却要眼睁睁看着我远嫁异乡,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为我说!”
外面守着侍卫听见里面的哭诉声,悚然一惊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好奇
这是怎么着,活像有情人要被生生拆散了?!怎么以前也没见自家世子与安乐帝姬如此亲熟啊?!
卫越脸『色』冷峻,对于殷玲的哭天喊地不觉得怜惜,只觉得烦躁
这个女人只活在自己的臆想中,他根本无法与她沟通
“微臣不明白帝姬在说什么。”卫越冷着脸:“微臣今日还要当值,先行告辞,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帝姬见谅。”说完,不待殷玲答话,就转身快步离开
他不傻,在这种时候与她纠缠,争执也好理论也罢,只会更惹上麻烦
安乐帝姬大概巴不得与他牵扯上,才好顺理成章避开和亲,但他可不是,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本就前途渺茫,若还有这里拖后腿的,那就更是做梦了!
他大步流星走出院子,让侍从牵马过来,在府门外翻身上马,径自打马冲着郊外而去
主院里,宁国公夫人听见回禀的消息,脸『色』愈发难看
在她每每以为安乐帝姬已经够肆意妄为的时候,她就会重新刷新她三观
这哪里是大梁的帝姬,连寻常人家的女儿都比她有规矩懂分寸
想到自己那被『逼』的纵马离家的儿子,萧氏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扶住『乳』母嬷嬷的手,委屈的哽咽:“你说说,我儿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得有多少不如意,叫我这个当娘的如何舍得啊?!”
『乳』母嬷嬷亦心有戚戚,她是萧氏几十年的陪嫁,早已是卫府的老人了,宁国公的心思萧氏明白、也不瞒她,她便道:“那您便去与老爷好好说一说,世子是老爷的独子,老爷没有不心疼的道理。”
萧氏双目含泪,摇了摇头:“我与他夫妻多年,哪里还不了解他,他虽爱重我们,却到底是个男人,眼中看的都是大势大局,只想着尚帝姬的利弊,至于合心意与否的这些儿女之事,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他们宁国公府效忠于安王,但即使是心腹,这份信任也需要维护
而自古以来,联姻都是最好的选择
安王有一个胞妹,他们府上更是恰好一对兄妹,按那边的隐意,若不然就把蓬莱郡主卫娇娥嫁过去,若不然就是把安乐帝姬娶回来
那安王面上风度翩翩,实际贪好美『色』,府中莺莺燕燕成群,更已经有了两位侧妃,萧氏如何舍得把她家水灵灵的小女儿嫁过去,这孩子自小被她们宠着,看着端贤有礼,实际也是个气『性』高的青涩小姑娘,到了那暗『潮』汹涌的王府,不得被那些美人蛇蝎给抽筋扒皮的吃干净?!
可要娶了这安乐帝姬,萧氏也觉得心口像是搁了块石头,堵得慌!
她抿着唇,让人把安乐帝姬迎过来—毕竟是帝姬,卫越跑了,她这个女主人却是不能不妥帖招待的
但是她心里也下定决心,今日等宁国公回来,一定要与他好好说一说,总不能把好生生养大的儿子,往火坑里推!
……
卫越这一走,为了确保不会再被殷玲纠缠,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刚进院子里喝一口水,外面就有主院的人来传话,说宁国公在书房等他
卫越心知是说安乐帝姬的事,也不迟疑,大步冲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一个砚台就气势汹汹照着脸砸过来,卫越身手好,半点不慌,身体一侧避开,再反手一兜就把那砚台捞住,上前几步把砚台恭恭敬敬放案桌上,一脸正经:“爹,您叫我。”
宁国公斜眼看他,呵呵道:“可不敢叫你,世子多大的派头,连对帝姬都能直接撂挑子,哪里还把老子看在眼里。”
“爹。”卫越无奈又耿直:“您都想把儿子卖了,还不许儿子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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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超委屈心机boy超可爱『毛』绒绒越
殷小颂(开心脸):“……又是苟过的一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