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德妃瞳孔一缩
这张颠倒众生的脸,笑意盈盈的眸子,美的让人心折,但在此时的废德妃眼中,却与恶鬼无异!
一只隐忍了十年、为母血仇而来的恶鬼!
废德妃张开嘴,她想咆哮、想嘶吼、想咒骂,想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发泄自己的恐惧,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她喉间的缎带正一点点收紧!
体会过呼吸一点点被夺去的滋味么?
曾经,在她在后宫中一手遮天的时候,她曾让许多女人无声无息的死在一条条白绫上,包括当年倾国倾城、名满天下的先皇后,也不过是一条白绫,死的凄惨又绝望。
但这是第一次,她自己体会到这滋味。
空气一点点稀薄,她在本能的促使下更剧烈的喘息,同时双手伸上去,死死拽着缎带,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深宫妇人,如何能和常年练武的壮年禁卫军相比,那缎带还是以无法抗拒的力度,缓而持续的收紧。
耶律芙定定看着她,掩在宽袖下的手缓缓收紧,连长长的染着丹蔻的指甲都陷进肉里
她恨舒贵妃,要不是这个贱人,她不会沦落进这深宫,只能对着一个大腹便便、年纪可以做她爹的人摇尾乞怜。
她无数次想过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无数次想过要让她悔不当初,但真的亲眼看见这个女人在面前窒息、濒死,垂死无力的挣扎,她还是觉得心寒
这年头,杀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折磨致死!
元昭帝姬说留给她们一条全尸,仿佛多么慈悲。但她却将本来可以勒死一个人的时间延长十倍,每一秒,都充分感受那种濒死的绝望与痛苦,明明救赎近在眼前,却没有人能去拉她一把……这种刻意,让白绫这个本来并不算多么可怕的死法,变成一种酷刑。
耶律芙微微侧眼,忍不住看了一眼殷颂,眼底带着深深的忌惮与后怕
这个女人,总端着一副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即使心知她的狠辣,也偶尔会被迷惑,直到亲眼看见她撕开面具,露出冷酷的獠牙
她的无比庆幸自己虽然嫉恨她、却从没有付诸行动,更庆幸自己听进了她说的话,选择与她合作,现在才能好端端坐在这里。
以后,可要再三思量,绝不能得罪她。
殷颂又慢慢坐回了龙床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废德妃因为恐惧和体内压力渐渐遍布上血丝的眼睛
废安王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惨状,已经快被吓傻了,两股战战,神色恍惚
殷颂侧首去看皇帝,皇帝也正亲眼看着这一幕,面露惊骇
他是一位富贵皇帝,平生杀死过很多人,但那些不过是几句吩咐,不过是案牍上几个冷冰冰的文字,而从没有亲眼见过。
尤其是看着,一个他曾经宠爱了许多年的枕边人
“父皇,您看着可解气。”殷颂嗓音轻柔:“儿臣答应过,一定为父皇讨回公道,废德妃在您面前伏诛,儿臣也算是应誓了。”
皇帝没有说话,直勾勾的对上废德妃渐渐被挤出眼眶的眼珠,浑身冒着冷汗
“父皇别急,除了废德妃,害了您的罪魁祸首废安王,一会儿也不会放过。”殷颂温温和和的笑着:“可惜了,魏九州那妖道与废安王勾结,也在暗中对您不利,儿臣命人将他千刀万剐、挂在城墙上暴晒而死,现在不能拉过来给您瞧,您再等些日子,儿臣让人把那妖道的尸身拉过来,给您解气!”
在她慢条斯理的声音中,废德妃再也争不过脖间勒紧的缎带,好一阵咿呀挣扎后,渐渐没了生息
禁卫军松开手,她的尸体如一滩烂泥倒在皇帝脚边
皇帝看见她脸上残存的绝望惊恐之色,她的双眼凸出来,鲜红的舌头拉的很长
像一只恶鬼!
废安王愣愣看着,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那一瞬间他甚至挣脱开侍卫,手舞足蹈的冲着大门跑去
这个女人真的要杀他!他得跑!他得跑!她不能像母妃一样!
但回过神来的禁卫军立刻制住他,重新押回龙床边
“父皇!父皇!救我,别杀我!求您了父皇!”他哭的涕泗横流,一直朝着皇帝伸手,想要爬过去:“父皇!她疯了!母妃死了!救我啊父皇—”
殷颂微微抬手,又是一条缎带,缠绕在废安王脖子上
一模一样的场景,这一次,却是皇帝的亲儿子
皇帝突然有了动静
他惊惧又哀求的看着殷颂,啊啊的叫着,甚至极艰难的抬起一根手指,正指着废安王的方向
所有人都明白,他想放了废安王
但殷颂却只是笑着,为他掖了掖被角,正好把那根手指收进去
“父皇已然等不及了。”她狭长的眼尾挑起:“那就快一点吧。”
“父皇—父皇—”
废安王嘶吼着,皇帝也在嘶吼着,他死死盯着她,那眼神,满是怨毒与绝望,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
殷颂却一丝波动也无,只是冷淡而平静的看着
在秦家满门被族诛时,在先皇后自尽时,在原来的幼女殷颂悄无声息的死在窄小冰冷的房间时,她就已经没有父亲了。
当她再睁开眼,这个异界的灵魂,只记得原身最后的、最刻骨铭心的愿望
为亡者讨回公道、让罪者血债血偿!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