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倒是舍得！”
在文墨渊与彩珠的注视当中，周倚桥忽然提高了音量，掌心灵气暴涨，竟将试图反抗的剑魄生生按剑身当中！
彩珠被震惊的目瞪口呆，文墨渊的眼中更是露出了一道欣喜的精光！
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周倚桥只是刚才与“斩业”接触了一个回合，便已经成功找到了压制这柄凶器的方法！
“老夫之前说，小友的剑道极为罕见，如今看来还算是保守了......”
文墨渊深吸一口气，随后给出了一个令身旁彩珠咋舌的评价。
“小友在剑道上的资质，莫说是如今的天辰界，就算是老夫生平至今，都是罕见的存在！”
周倚桥笑着将锈剑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旋即笑着朝文墨渊拱了拱手，自谦道。
“前辈谬赞了，晚辈能够短时间内压制，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手段罢了。”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谎。
远在万骨山的楚天行，突破化神境后所领悟的大道便是杀戮大道，天生对这些杀业极重的凶器有着压制作用。
更不要说，楚天行进阶炼虚境后，在杀戮大道上的造诣更是突飞猛进，双方只是通过身外化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系，便帮助周倚桥压制住了这柄邪物。
文墨渊似乎并不赞同周倚桥的说法，笑着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捏起一枚枚松子，轻松捏碎外壳之后，送到彩珠的盘中。
“老朽活了这么久，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你小子刚才的确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即便如此，能够如此迅速的找到破解之法，以及成功施展这破解之法压制‘斩业’，这等资质，放眼整个天辰界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周倚桥自然不会轻易暴露楚天行与自己的关系，见老儒生如此坚持自己的看法，也不多说，只是笑着又是一礼。
见状，文墨渊这才满意的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期许。
“老夫已经将这柄凶器交给小友，希望小友能够尽快从中领悟出纯粹的杀戮剑意，解决听风院如今的困境。”
周倚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着应承道。
“前辈放心，晚辈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话毕，他站起身来，朝着文墨渊与彩珠拱了拱手。
“既然身担重任，晚辈就不在此多做逗留了，告辞！”
文墨渊与彩珠见周倚桥去意已决，也不挽留，只是笑着点头道别。
“小友慢走。”
......
甫一踏入竹林居所，周倚桥便甩出八道阵旗。
青竹应声摇曳，墨色灵气如蛛网般自檐角垂落，将整片院落笼罩在层层禁制之下。
他屈指弹出一枚幽蓝色的夜明珠，宝珠在空中分裂成十二枚，化作十二道流光飞入院落的各个角落，将屋内照得纤毫毕现。
“铛！”
锈剑被掷于青玉案几，剑身与冷玉相撞竟溅起火星。
周倚桥并指划过剑脊，暗红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一缕剑气突然暴起，在他手背撕开三寸血痕。
鲜血尚未滴落便被剑身吸噬，锈迹下隐约传出饕餮吞咽之声。
“好个凶物。”
周倚桥冷笑，强大的神念与灵力一齐涌出，混合在一起化作九道锁链，将“斩业”死死缠住。
控制住魔剑，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周身灵力如潮汐起伏，额间浮现出暗金道纹。
“事急从权，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接下来关于杀戮剑意的领悟，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识海深处，一道血色虚影缓缓凝实。
楚天行负手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猩红的人影若隐若现。
“此剑戾气冲霄，倒是与我前些年外出斩杀的一位魔修所修炼的功法有些相似。”
他抬手虚握，周倚桥眼前顿时浮现出万千猩红丝线，仔细翘曲，这些丝线，皆是锈剑中纠缠的杀戮因果。
周倚桥心念一动，神识化作利刃斩向丝线，却被反震得神魂剧颤。
楚天行见状轻笑一声，指尖血芒流转。
“蛮力冲撞只会激起剑魄反抗，且看我的手段。”
话落，他并指如刀，沿着某道丝线的纹路轻轻一挑。
“看见这条比其他更粗壮的因果线了么？此乃初代剑儒斩杀鬼域魔修时种下的杀念种子。”
随着血芒渗透，锈剑突然清鸣如泣，周倚桥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道幻象。
苍茫雪原上，黑云压城，青衫剑客挥剑斩落，七十二座白骨祭坛轰然崩塌。
那剑意初时如春风化雨，待触及鬼修魂火时却骤然化作滔天血浪。
“原来如此......”
周倚桥瞳孔中倒映着血色剑光，即便只是虚影，他都不自觉唤出了薄暮法剑，握紧了法剑剑柄。
这道恐怖的杀意自他的意识当中扩散而出，竟影响到了现实空间，将竹屋当中仅有的几件摆设震得粉碎！
楚天行见状，轻笑一声，屈指一弹。
周倚桥只觉得眼前血光一闪，幻象顿时消失不见。
他沉默了许久，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以儒道仁心为鞘，藏杀戮凶刃于内，这边是第一位剑儒前辈驾驭住杀戮剑意的方式吗？”
楚天行虚影抚掌大笑。
“正是此理！你且看这第二道因果。”
幻象骤变，第八代剑儒跪坐剑冢，怀中女子身躯正化作点点金芒没入剑身。
那悲怆剑意竟比纯粹杀意更令人胆寒，连周倚桥丹田中的魔婴都为之震颤，瑟缩到了一角。
窗外竹影渐斜，现实空间当中的周倚桥，额间已沁出冷汗。
他并指成剑在虚空中勾画，每道轨迹都带起猩红残影，想要尝试勾勒出幻象中剑儒前辈的剑意，却始终不得其法。
楚天行见状也不着急，只是负手立于血海之上，静静等待着周倚桥自己领悟。
不知过了多久，竹影终于被月光取代，周倚桥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怎么，不得要领？”
虚影问道。
“不错，我不是第一代剑儒，莫说是儒道仁心，便是最基本的儒家思想都不甚了解，根本无法模仿他们的剑意。\"
周倚桥苦笑一声，如实回答道。
楚天行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指，虚影骤然化作血芒没入周倚桥眉心。
下一刻，周倚桥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竟来到了一片尸山血海当中！
无数道剑意在血海中沉浮，每一道都带着不同的杀戮之意。
周倚桥心中微动，薄暮法剑顿时出现在手中，他抬手斩出一道剑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被轻易吞噬。
“这是何地？”
他大喝一声，天地之间传来楚天行的回答。
“这是我领悟杀戮大道后，这些年斩杀魔修所积累的杀戮意念，你看这方天地当中，有任何一丝儒家‘仁心’的气息吗？”
周倚桥闻言一愣，却是不明白楚天行的用意，呆愣在原地没有开口。
“哎，今日你怎变得这般蠢笨？”
天地间响起楚天行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我之所以给你看那第八位剑儒身死时的幻象，便是要你明白一个道理。”
“儒道仁心也好，儒家思想也罢，根本不可能成为掌控纯粹杀戮剑意的抓手！”
“听风院剑儒只传了八代，这柄凶器下的亡灵便从不足一万之数上涨到了百万之巨！”
“莫说这些剑儒平日里需要参悟剑道，根本没有时间提升儒道心境，即便其中真有一位儒道方面的天才，他在‘仁心’的理解上，就能超过此剑所斩亡魂的数量吗？”
听到此处，周倚桥的眼中总算出现了一抹色彩。
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说，用‘仁心’这个方法限制杀戮剑意，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错！”
楚天行传来的声音当中明显有了一丝笑意。
“以‘仁心’为剑鞘，要么到最后就像那第八代剑儒一样，携妻子之魂，与凶剑同归于尽！”
“要么就像第一代剑儒一样，将杀戮剑意的威力限制在‘仁心’之下，永远要等着自己对于‘仁心’的理解更进一步，才敢提升杀戮剑意的威力！”
“这等做法，与自缚手脚有何区别？！”
周倚桥的眼神彻底清明，他缓缓闭上双眼，薄暮法剑在手中轻颤。
下一刻，周倚桥骤然睁开双目！
一道血色剑光自他眼中暴起，竟是在某一刻彻底盖过了楚天行的这片杀戮世界，将天地都染成了乌红之色！
周倚桥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血海之上！
他抬手一剑斩出，天地间顿时响起一道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血海骤然翻涌，周倚桥的身形顿时被震得倒飞而出！
他抬手擦去嘴角鲜血，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若然术业有专攻，杀戮剑意方面，还是要向你请教。”
楚天行虚影缓缓自血海上空浮现，负手笑道。
“你现在虽已初步掌握了杀戮剑意，但依旧不要自满。”
“我的杀戮之气之所以能够无限增长，是因为大道本就无垠，你若想要杀戮剑意今后增长的同时你不陷入疯狂当中，也需要为其设置一个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