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六月二十一日,
天气,阴。
曾经热闹居民楼已经变得破败,人们都住上了小区高楼,早已遗忘那些被藏在城市角落里的废弃之地,就跟南双街一样,被当作垃圾一样,清扫在肮脏混乱的一角。
何金银扶着许言靠着某面断墙坐下,血液凝固在嘴角,他微微抬着头,眼神迷离地看着远处灰暗的天空。
阴沉沉的,
就好像蒙上了死亡的颜色。
“你被感染了。”
何金银在检查了许言的身体状态后说道。
许言笑了笑:
“那不是很正常吗?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人类可没有操控火焰的力量。”何金银苦笑一声,他在一旁坐下,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很快,你就会变成我现在这个模样,等到感染三期,死亡随时都会到来。”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今天许言走在路上,他跟其他人不同,他能看见病症,能看见那种溃烂一点一点腐蚀着那些人类的身体,他们毫不知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就好像你拉住了一双下坠手臂,身边却还有无数的人在朝深渊坠去。
人们也在自救。
事件爆发到封城处理,也只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只是他们能做到的实在太少太少,事件就像按照命运设定好的轨迹,在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有,可是唯一拥有抗体的实验品已经死掉了,现在你只能挖出他埋在地下的骨灰,好好哭上一阵。”何金银说得倒是轻松,可看他那并不轻松的神情,就能猜出这事的严重性。
“是周立伟,对吗?”
许言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何金银回答道。
当初的新人已经不再萌新,他独自一人在旧世纪的地下扛起了救人的任务,从害怕到坦然,再到成功的喜悦。
人生总是要经历这种又起又落的时刻,他费尽心思,才将周立伟带出旧世纪,却没想到,一道陌生的身影挡在他们的面前。
当时,他们以为是旧世纪的追兵,就兵分两路逃跑,等他再见到周立伟时,就已经是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呢?”许言坐直身体,看着何金银说道。
再微弱的火星也又重新复燃的可能,希望也是一样。
何金银的眼睛亮了起来,又很快滴地暗了一些:
“可以是可以,前提是他的保护灵没有散,还有一点,我感觉最近的感染源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得研究一下,但还好封城封得及时,只要那些被感染的灵体没有四处乱跑就行。”
“你放心,我已经让破刃用能力封死了X市,不管是那些游荡的怪物,还是死去的亡魂,都没法离开。”
但前提是,破刃得活着。
……
“你听说过奥罗拉小镇吗?”男人开朗地说着,他说,“那里是我的家乡。”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以除恶为荣,身穿白衣,因能使用骨魄,而被称之为觉醒者。
那些人不会老,却有寿命,不会生病,却会死亡。
男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银枪,一脸可惜地说道:
“你装得这么完美,却永远也变不成人。”
破刃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语毕,微弱的枪声响起。
红色的追踪点定在破刃心脏的位置,白色的光芒包裹着没有弹头的子弹,朝她飞了过去,伴随着撕裂空气的风声,破刃动了起来。
她从出生到现在,已经打过无数场架了,恶的本性使她没有恐惧,反而有种异样的兴奋。
只是,眼前的敌人和以往的每个灵魂都不一样,强大如白奕都没办法真的消灭她。
手臂幻化成黑色的剑刃,迎着风就朝眼前的男人冲了过去,只是接近他时,有种本能的恐惧让她侧身躲掉了这枚小小的子弹。
子弹擦过银发飞向后方,于是她挥动武器,朝着男人砍去,但男人没有动,他连躲都没有躲,就只是抬起高傲的眼眸,用嘴型轻轻说了声:
“bang!”
那道白光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式,在空中转了一圈,从破刃的背后,击穿了她的心脏。
这一刻,破刃的身躯还停在空中。
这是第一次。
她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
围观看戏的群众也不完全是在看戏。
就比如,那位奇怪的十四床病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而那位本来想点餐的客人,却一口咖啡都没有喝。
小王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但她也毫无办法,电话已经打了好几个,自己的老板也没有接,何谓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橙子却能在这种情况下睡起大觉。
而最倒霉的求职者,就只能抱着某条桌腿瑟瑟发抖。
“工作果然不好找。”
“不仅如此,还没工资。”
小王顺口应道。
这时候,他才注意小王居然蹲在他的左边,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外面的战斗。
“有没有觉得,最近X市好像乱得一团糟,真是哪儿都不太平。”
右边也有声音传来。
他转头一看,是刚刚还坐在位置上的客人,跟他俩保持一样蹲着的姿势,看着外面破刃的战斗。
“喂,大佬,这已经不是太不太平的问题了,你觉得有人在大街上逃出一把手枪这正常吗?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再看下去那个她可能真的有危险!”
他刚抬起手指破刃,就看见破刃手臂的皮肤褪去,露出了里面黑色液体的本质。
这下子,他连报警的心都没有了,只希望,有个人能来把他敲晕,然后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梦,醒了还是很感动。
“破刃姐姐连那可怕的血月都能打过,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小王嘀咕道。
但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一物降一物,直到子弹击穿了她的身影。
那阴霾的天空,
好像忽然亮了一些。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客人轻轻拍了拍倒霉蛋的肩膀,友好地问道。
他一脸懵逼,却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我叫陈东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