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屿摇头，蔡老板疑惑的问道：“之前我们选走带回去的那些原石，也是类似情况。可是……要是皮壳表现都不能作为赌石的依据，那还有什么能？”
这个问题王屿可回答不了。
且不说每个人判断原石的侧重点不同，就说这些口耳相传下来的判断依据，也不过是经验之谈。
真要拿出来摆事实讲道理，也无法溯源。
王屿冲蔡老板说道：“蔡老板，麻烦你再找出刚才那些原石照片给我看看。我记得其中有几张微距拍的局部细节。”
蔡老板看了外面一眼，然后飞快的掏出手机，将照片翻找出来递给王屿，“王老板，其他的那些照片也可以放大看。你尽管翻找，我手机里面没有秘密。”
这次心里大致有了概念，王屿再看起来的时候，比刚才更加有针对性。
按照蔡老板说的，放大了其中几张他觉得有参考价值的照片。
还真让他看出几分跟平常不一样的细节。
造假皮的过程中，有一种手法是用截断的钢丝缆绳横截面，有针对性的在原石表面进行摩擦。
那分散开的钢丝绳头之间的间隙，能够完美的模拟皮壳纹理的表现。
只要别擦洗过头，结合皮壳原本的纹理，肉眼很难精确判断。
王屿问道：“蔡老板，当时你们觉得料子有问题的时候，有没有用放大镜进一步核实皮壳上的表现？”
蔡老板一愣，然后喃喃说道：“没有……这……赌石也很难会想到这方面……”
王屿平常也很难想到利用放大镜来做进一步判断。
“不过，当时没看不代表现在不行。”蔡老板突然补充道：“虽然干我们这一行说的都是钱货两讫，买定离手。但遇上那种不死不休的客人我们也是拿着头疼。对这样的人，我们只能选择息事宁人退款了事。现在我们车子后备箱里就有一块这种情况的原石。”
蔡老板说完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屿，“刚才之所以没有提这件事……也是有我们的苦衷……赌石这一行同行相轻。背后戳刀子的事太普遍。加上前段时间我们因为这件事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也担心后续还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所以向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选择了闭口不提。”
“王老板我们真的不是针对你。只是真的被人针对怕了。你做的好，他们嫉妒你；你做得不好，他们嘲讽挖苦你。这一行真的将人性丑恶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屿倒不在意蔡老板说的这些。
这一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跟事都见过也经历过。
无数人，在生命的长河中，可能也就只是匆匆而过的一个擦肩。根本来不及上演爱恨情仇。
与其把自己的情绪还有精力耗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做点有更有价值的事。
王屿笑起来，“蔡老板，如果刚才你就直言相告。在我们来之前，我就完全可以先掌握更多情况，这会儿说不定也能给你一个更准确地说法。如今咱们怕是要对着这一屋子的料子望洋兴叹白走这一趟了。”
“我觉得继续留下面对这些蒙头料，没什么更大的意义。要是你还有追究的意思。不如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你们带来的那块料子。”
蔡老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王老板，你说了算。”
利益永远都是最好的纽带。
这时候，蔡老板老公跟衬衫男也已经抽完烟闲聊完毕。
两人前后脚走进来，蔡老板就率先冲自己老公开口了，“我刚刚收到一条信息。展销会上咱们看中的那几块料子货主同意出手。我觉得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先过去那边看看情况？”
蔡老板老公脸上一喜，“我还以为谈黄了呢。没想到还有神转折。那还等什么，先把那头搞定。反正这边的料子又不会长脚跑了。”
衬衫男的服务态度没得说，立刻点头说道：“几位老板先忙其他事。咱们这边随时为你们敞开大门。”
三人总共进入仓库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跟衬衫男告辞走出去一截，蔡老板老公还在兴致勃勃的跟蔡老板讨论展销会上看到的料子。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真的看中过意向料子，只是当时并没有谈拢。
蔡老板没好气的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将情况如实跟他交代。
男人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你们这好歹事先打个招呼也好啊。让我空话你先一场！有料子客人给出的预算足足高出……”
话音没落，就被蔡老板狠狠瞪了一眼。
这要是上纲上线算的话，应该算得上是行业机密了。
结果被自己猪队友这么不当回事随便说出口，也难怪蔡老板不爽。
男人大约是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老婆唬的死死的有失颜面。
却又不敢堂而皇之发作，只能不断嘀嘀咕咕唠叨。
王屿挠了挠头，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可能是两个性格强势的人。
就像眼前的蔡老板跟她老公，很明显在工作方面是女强男弱。
至少也是蔡老板能拍板说了算的那种。
这种互补的性格，大约才是能让人长久稳定走下去的根本原因。
那么在自己跟杨霖的这段感情里，究竟谁在互补谁？
爱而不得，或者说曾经爱过却因外力分别，大约才是让人最难受的事。
王屿可以选择自私，用感情或者其他什么让杨霖留恋回头。
但那大约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吧？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蔡老板跟她老公边走边争执，情绪上头越走越快。
倒是给了王屿慢慢溜达琢磨问题的一点空间。
只不过仓库距离停车的地方也不远。
在蔡老板授意下，男人从车子后备箱里抱出一块被解成两半的翡翠原石。
看到那乌漆嘛黑的皮壳，王屿的眉头就不自觉皱了起来。
最难判断的，就是这种深成碳一般的颜色。
可是谁让自己都答应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得先看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