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厅,叶云扬悄悄的瞄了魏成武一眼,对方在故作镇定。
其实,早在他听说叶云扬到达南山郡城的消息时,心里就已经开始打鼓。
半年前,叶云扬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加上以赢琪和诸葛浩宕为首的秦人没有恶意,所以他没有把精力放在抓奸细一事上。
实际上有的时候,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会故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透露出来,变相的找赢琪和诸葛浩宕帮忙。
当然了,如果他直说,二人也会欣然伸出援手,可是那样一来,就要欠他们人情。
我没请你们帮忙,是你们主动出手,这样的人情介于可以还也可以不还之间,事实上叶云扬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还。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更不会下令排查身边的奸细,明摆着对自己没有好处。
当时的确是魏成武将情报透漏给赢琪,包括冯兴贤反叛以及赵乾坤一事。
后来的战争打的十分顺利,南山尽归大汉,魏成武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仗打完了,叶云扬还能继续容忍奸细的存在吗?
保险起见,他决定撤退。
就在他准备开溜的时候,听到叶云扬受重伤回帝都的消息,而且有证据表明,他回去之后不会再返回南山,并且不再管和南山有关的任何事情。
既然是这样,就不用走了!他放心大胆的留下来,接受皇帝的加封,成为殷隼手下的一名将领。
只是他没有想到,叶云扬不光没有忘记这件事,在离开南山之前,专门交代殷隼对几名嫌疑人进行暗查,魏成武就是其中之一。
魏成武能想到,叶云扬绝不是为了巡查封地来的南山,应该是为了处理更为棘手的南蛮,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追查上次未解决的问题。
所以他心里有些没底,特别是叶云扬点名“邀请”他一起上厕所的时候,心中的恐惧进一步提升。
殷隼派去监视他的人并不高明,他几天前就有所察觉。
魏成武跟在叶云扬身后,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其实是在为逃跑做准备,一旦情况不妙,他会撒腿就跑。
叶云扬嘴角上扬,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魏将军,城主府里住着两位封号国师呢,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有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魏成武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谷底,逃跑的想法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一个明窍境武者,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可能从耀空境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他用带着颤音的语调说:“南山郡公大人抬爱,末将官卑职小,武者等级也那么低,实在是没有颜面见二位封号国师。”
叶云扬淡淡一笑:“魏将军不用妄自菲薄,谁都是从低等级成长起来的,封号国师也一样,对了,最近跟赢琪联系过吗?”
魏成武一愣:“谁?”
叶云扬止住脚步,转身看着他说:“赢琪,曾化名诸葛盈琪,假冒大军师诸葛浩宕的孙女。”
魏成武的后背已经出现冷汗,心跳加速,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些:“您说的是她啊,她不是跟着诸葛浩宕逃到南蛮了吗,听说已经投靠了蛮王孟霍,率领从南山带走的残兵败将,负责和东蛮王对峙……怎么,她不是诸葛浩宕的孙女吗?”
“你不知道?”叶云扬反问。
魏成武摇头:“末将真的不知道了,早战南山大战之前,我所在的黑山舵归二军师陈木阳管辖,跟诸葛浩宕不熟,后来他们逃到南蛮,我就更不知道了。”
叶云扬一直盯着魏成武的眼睛,但没能从中看出撒谎的迹象。
魏成武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但他极力表现出镇定的一面。
叶云扬很有深意的说:“那就奇怪了,鬼面军团的情报联络工作,现在是她在打理,你们就没有接触过?”
听到鬼面军团四个字,魏成武的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飞出来,用了好长时间才镇定下来,干笑道:“南山郡公,您是不是喝醉了,我怎么可能跟鬼面军团的人有接触呢?”
他怎么可能没跟赢琪接触过,半年前就是他直接向赢琪报告情况,后来换成由他人送信的方式,一直到前阵子鬼面军团撤向北方,赢琪还专门派人过来,让他继续潜伏,有消息及时上报。
叶云扬突然把脸一板:“明人不说暗话,我没必要逼你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马上让你的人通知鬼面驸马,什么话都不用带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魏成武吓的后退三步,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的心里刚生出杀人灭口的想法,就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玄力威压笼罩而来,这说明他已经被高手锁定了。
他不傻,第一时间想到是跟随叶云扬的封号国师。
叶云扬冷笑:“怎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对你来说很难吗?”
“南山郡公……您……你可不能……”魏成武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说:“不管怎样……我曾经帮过您呢,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叶云扬直视他的双眼,说:“我会不会过河拆桥,就看你怎么做人了!你放心,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魏成武慌忙问。
“我以自己的人格发誓。”叶云扬信誓旦旦的说:“你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了,我想要你的命,你能活到今天吗?相信你也听说了,我跟鬼面驸马见过面,而且我们还密谈过,我们之间的交情,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想象出来的。他现在撤往北方,所以需要你帮忙与之联系,懂吗?”
这些话里面三句真两句假,真真假假,让人很难分辨真假。
魏成武点头如小鸡啄米:“懂了!我马上让人出发,告诉驸马大人您来找过我。”
叶云扬笑了:“也不用那么着急,最起码也得酒宴结束了吧!魏将军,表情自然一些,你的三个老哥还在侧厅等着咱们呢,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魏成武深吸一口气,说:“不要紧,他们要是问的话,我就说是被风一吹,酒劲儿上来了,所以脸色有点儿不正常。”
叶云扬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你放心,只要完成我布置的任务,保证你性命无忧,你可以继续做西华将军,甚至是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我都不管。”
魏成武苦笑,心道在鸟不拉-屎的西华山地区,除了少许的叛贼之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倒是想欺压百姓,可是没机会。
“好了,咱们回去吧,时间太长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叶云扬提议。
魏成武刚迈出一步,就有强烈的上厕所**,要知道刚才没这种感觉,完全是被吓出来的。
酒宴到结束的时候,六成以上的宾客都喝多了,殷隼叫来一队士兵,将他们送回客栈休息。
第二天,叶云扬要求殷隼向东蛮王孟准发出照会请求,会面地点暂定南山和东蛮交界处,时间定在后天。
殷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做。
在叶云扬看来,想要彻底拿下南蛮,就得让孟霍和两个儿子闹的更凶一些,最好是互相把对方彻底打残,他才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南蛮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西蛮王孟图有秦人撑腰,不断的对老爹孟霍发起挑战,孟霍不但得对付这个熊孩子,还得防着另一个熊孩子孟准,可谓是心力交瘁。
如果没有十几万南山残兵来投靠,孟霍早就被两个熊孩子干趴下了。
可就算是有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也只是防住了东线的孟准而已,他跟孟图的几次交锋都没有占到便宜,不得不放弃大-片的领土,退回到王庭区的核心区域,转入战略防守。
他几次征调诸葛浩宕共同对抗孟图,但诸葛浩宕每次都会拒绝,理由是一旦南山主力开拔,孟准就会率军大兵压境,腹背受敌谁扛得住?
气的孟霍大骂诸葛浩宕是白眼儿狼,吃他的用他的拿他的,关键时候却不肯出力。
他那里知道,诸葛浩宕本就是秦人,大秦支持的是孟图,他怎么可能率兵去找孟图的麻烦。
孟准很听话,按照大汉的要求,半年来按兵不动。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大汉给他送去了能够装备数万人的新式盔甲,兵器和器械,以及各种战略物资。
有了这批东西,东蛮军的战斗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而他本人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选择大汉当靠山是正确的。
可是在叶云扬看来,三蛮闹的还不够凶,有必要继续煽风点火,加剧父子三人之间的仇怨,免得大汉出兵的时候,三人突然捐弃前嫌,叫嚣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样话,打大汉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那样的话,大汉就必须投入更多的兵力,咬牙接受更大的损失,才能拿下南蛮。
很显然这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叶云扬不愿意看到的。
他的心里正在下一盘棋,宗旨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在这个棋盘上,东蛮王孟准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秦人也是,甚至大汉皇帝刘启也不例外。
既然有机会掌控棋盘,这盘棋不妨下的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