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张献诚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几乎所有的人注意,八个大部落的首领一下议论开了。
“得也是,大唐向来宽容仁厚,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杀光所有男子,一个不留的事?”
“没错,此贼断然留不得!此贼已经成为我们的最大威胁,他活一天,我们就得提心吊胆一天。”
“大都督,我们反了吧!他那一千五百唐军现在还在费听部、往利部、颇超部扫荡。我请求现在立刻带兵前往,杀光他们!”
“糊涂!那狗贼就是要杀光我们,我们若是真的反了,边上还有还有六万四千七百朔方军将我们团团包围,我们能跑哪里去呢?”
“那你怎么办?”
那人悚然一惊,确实,他们的北边,西边,还有南边都是朔方军,将他们三面包围,根本跑不出去。
“要我,得赶紧派人前往灵州,安远城,西受降城向朔方军鸣冤告屈,同时派人火速前往长安,请陛下为我们做主。与此同时,整兵顿马,做好战斗准备。”
看到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拓跋守寂这才双手往下压了压,连同已经醒过来的野辞继迁在内,大帐里所有部落首领都静了下来,等着听他怎么。
拓跋守寂环视了众人一眼,将目光重停留在张献诚和康神奴四名蛇牙上面,康神奴看上去极为惶恐;那带半边面具的蛇牙大统领眼神依然冰冷,嘴角微微上翘,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别人或许被张献诚的话一时迷惑住。但拓跋守寂心理却是明镜似的。若不是你们这群蛇牙故意将祸水引到我们党项八羌。我们又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
那萧去病或许真的对胡人不太友善。但为什么不他不去杀宥州西南方向的吐谷浑呢?
拓跋守寂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心等下再收拾你们,他红着眼睛道:“细封乞野此言,甚合我意。
萧去病此贼,做下如此恶事,已经是我们党项八羌的生死大敌。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找他报!但现在确实还不能反,我们若反。则正中那狗贼的下怀。
拓跋乞梅,你即刻带人前往灵州等朔方诸军,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之,将那狗贼的恶行公诸天下。
拓跋朝光,你即刻带人,八百里加急前往长安,向陛下鸣冤,请陛下为我们做主。同时还要联络在长安的所有各部族都督,刺史,将那狗贼罪行详细向他们出。
此人若在。则各内附部族皆是他俎上鱼肉,任他随意屠戮。请各部族都督。刺史细思之,戮力同心,为我们伸冤。
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只挨打不还手的道理,立刻动员全部勇士,屠牛宰羊,拿出全部的美酒,犒赏三军,明日拂晓准时开拔,杀光这一千五百还在费听部、往利部、颇超部作恶的唐军!”
众人领命前去,拓跋守寂拍了拍手,顿时从帐外冲进来一群手持刀斧,和强弓硬弩的武士,一下把张献诚等人包围。
拓跋守寂阴冷地道:“大统领,我们党项八羌因为你们一下损失四万男丁,无数的战马和牛羊,你难道不应该给一个法吗?
若是你再一句他们的死,不是因为你们,我就立刻将你绑了,送给皇帝或者那个萧去病。”
康神奴立刻吓得站立不稳,浑身筛糠,被两位蛇牙亲卫拉着这才没有当即跌倒。两名蛇牙亲卫虽然强行保持镇定,但眼神中惧怕之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一脸紧张地看着张献诚。
张献诚淡淡一笑:“大都督的没错,党项羌的损伤确实是因为我们,我们很抱歉,我们可以想办法为你们补偿。但我所的,萧去病那狗贼要对付所所有胡人,这也是事实。
大都督若是觉得与那萧去病还有和解的可能,就把我们交出去吧。哼,萧去病那狗贼正愁抓不住你们的把柄,将你们一网打尽,全部杀光。
大都督倒好,主动授人以柄,将我们交出去,那狗贼就有得了,官司怎么打都是赢。
更加让在下佩服的是,大都督刚刚有了萧去病这个敌人,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大都督又要再增加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在下真是佩服……”
张献诚神色如常,气定神闲,似乎对环伺在四周刀斧和弓弩视而不见。
拓跋守寂容色如铁,也是几乎要咬碎了牙,这些蛇牙虽然可恶,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解气,但对方的话确实没错。
萧去病正是因为我们这边勾结蛇牙而对我们的动的手,若是交出这四人,不是给他现成的证据吗。
而且把这位大统领交出,他肯定要报复自己,到时候他想怎么,就怎么。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我们党项羌的冤屈就更加洗刷不掉了,甚至还有可能被萧去病抓着不依不饶,迫使陛下出动朔方军,将我们铲除。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那蛇牙大统领曾经暗示过他的东平王的人,东平王也是胡人。虽然他们用这样卑鄙的方法将自己这边连累并且拖下水,十分可恼可恨。
但事已至此,自己若真的跟东平郡王翻脸,以皇帝对他宠信,他要对付我们为敌,党项羌的处境就将更加堪忧。
难怪叫蛇牙,这当真是一条毒蛇啊,明明是被他们陷害,却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照目前整个形势,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了。
拓跋守寂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张献诚,脸颊不住抽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但仍在极力克制。
半晌之后,拓跋守寂慢慢走到张献诚面前,近距离盯着他看了两三秒,突然出拳,一下打在张献诚的嘴角上。
包铁的全套一下把张献诚的脸打得歪向一边,半边嘴角一下被打烂,鲜血喷了出来。那拳肉相击的声音,听得每个人心里都觉得生疼。
但张献诚就这么忍着,哼都没哼一句,眼神依然清冷,一边嘴角虽然肿了,另一边却依然微微上翘,竟然毫不动怒。
“我是不能把你们交出去,但为了我党项羌四万男丁,不打你一下,我心里这口气出不去!”
张献诚淡淡笑了一下,轻轻地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道:“应该的,若是大都督不解气,这边脸,再来一下。”
他这个样子,反倒让拓跋守寂感到害怕,原本是还想再大一拳的,这个时候看如如此隐忍,一时倒不敢辱他过甚了。只是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手,打发他们出去:“你们好自为之,若继续用如此手段算计我们,拼着同归于尽,我也要与你们不死不休。”
话已至此,张献诚也没什么好的,向他弯腰致了一个礼,带着康神奴走出了大帐。
出了大帐没两步,张献诚呸地一声从嘴巴吐出一颗大板牙,恨恨地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大统领,你的谁?”
“都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