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彼得里科夫,图罗夫这座城镇更小。在大战之前,城镇的居民仅一千余人,与其说这是一个城镇,不如说是个大农村。
城镇里有两个木材加工厂,存在数量不多的专职伐木工人。其余人基本务农,农闲时也进行捕鱼。
和彼得里科夫的地理位置不同,图罗夫位于普里佩特河的右岸,即河的南部,一座简陋的石桥连通两岸。
城市的居民完全是白俄罗斯族,这里并没有犹太人定居。不过德军占领城市后,一半的市民逃走,甚至有些逃到了一百多公里外的沼泽地,成为了游击共和国的一份子。
有四百多人留在了城镇内,他们在目睹德军绞死几个“游击队员”后,不得不选择合作。
在德军的治理下,居民依旧从事伐木工作,巨大的红松被处理后交给德军,居民得到的却只是仅能糊口的粮食。如果占领军要求城镇的女人提供特别服务,没有哪个女人胆敢拒绝。
他们疯狂的压榨和平居民的劳动力,侮辱着居民的人格,然没有人站出来反抗,他们只能在内心里期望着这群虎狼一般的***恶棍,被雷劈死。
类似的情况,在白俄罗斯的大部分地区是广泛发生的,而这正是白俄罗斯的游击运动蓬勃发展的根源。
然而,图罗夫镇的那些平民,他们的苦难终于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突然结束——死亡。
因为收到了师部的电报,驻守此处的德军果断将所有的平民聚集起来,接着简单粗暴的将其全部『射』杀,尸体也没有被也掩埋,直接丢弃在临近城镇南部的麦田中。
德军只留下了几个年轻女人的『性』命,因何?仅仅是因为,她们一直被占领军当做玩物罢了。但占领军在早晨刚刚制造的暴行,令这个几个苟活的女人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
她们不知道德军为何要在这大清早杀光所有人,莫非是因为一天前发生在莫济里的事?莫非他们以为平民都是潜在的游击队?
她们想不到那么多,一个个都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虽然还活着,不已经是尸体了吗?
如果她们知道这群杀人犯,即将被如洪水一般扑来的大批游击队猛攻,会不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她们的思想动态无人得知,即便是德军,也无暇顾及最后五个被饶了小命的女人。
在将其捆好确定不会逃跑后,德军和伪军,开始布置城防工事,至于能否击退未来的敌人,守军忐忑不安。然,他们必须服从上级的一切命令,便驱使着他们弱小身躯,就是要以这么一点兵力来坚守历史悠久的图罗夫。
且说城镇图罗夫,至少一千年前,这里便是基辅罗斯的图罗夫公爵的核心,尔后土地又被立陶宛大公夺取。在这个普里佩特河与支流戈伦河交汇处建立的城镇,她自建城便经历了太多了腥风血雨。古城也早已在战火中毁灭殆尽,唯有图罗夫这个地名,一直保留当当今,并将一直保持下去。
攻下彼得里科夫的苏军,在城镇里搜刮一通后,又对救下的所有平民进行了一番安排。
短时间内,科夫帕克无法判别出,这些平民中谁是良民,谁为德军鹰犬。而兵团政委鲁德涅夫令平民互相检举,如此三个为德军服务的女人被检举出来。
无论她们是如何的求情,声称自己是被『逼』无奈,决定观察斯大林政策的鲁德涅夫,毫不留情的判处其叛国罪名成立。
通过杀人立威,其余人等算是被震慑住。接下来,这些人将被转移到一百余公里外的游击共和国。
攻击城镇的战斗,游击队也二十二个伤兵(另有二十一人阵亡),另有感冒发烧者有多达五十人,他们不能参与后续的作战,也不可能抛弃不管。科夫帕克分出相当于两个排的士兵,护送伤员和平民,以及用找到的五个手推车、两辆自行车,载着部分战利品(以衣服、生活用品为主),开始脱离大部队,独自南下。
部队兵力因此战缩减了一百余人,总兵力也跌到了刚刚四千人,整体战斗力有所下滑。
然基层战士的士气很不错,小雨继续淅淅沥沥的,他们对接下来攻击图罗夫的战斗充满信心。
“巴尔岑同志,您说,德军此时是否有大军追击?”在部队撤离之时,浑身湿漉的科夫帕克问到巴尔岑。
“您问的是敌人的援兵?也许他们在路上,只是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军可以忍耐泥泞,士兵又都是轻步兵。对于德军,降雨和泥泞严重消磨其士气,我的司令别列科夫同志曾教导我,决定战争胜负关键的是人。德军进行的是侵略战争,而我军却是保卫国家,所以我们能够忍受各种困难,德军即便有援军,他们也是慢吞吞似蜗牛。”
“好吧!您的话,让我想到了我的鲁德涅夫。也许您也可以担任政委。”
巴尔岑摇摇头:“我只是一介莽夫,我军的司令才是哲学家。现在不要扯些别的事,等部队通过桥梁后,我部殿后将桥炸掉。”
苏军全部撤出彼得里科夫,巴尔岑使用四枚80毫米迫击炮为“炸『药』”,安置在一个关键桥墩,再以罐头改手榴弹的爆炸压力触发碰撞引信。针对混凝土建筑,这些材料的威力有限,至少一个桥墩被炸塌,桥梁出现一个大洞。
这就足够了!如果德军的援军冒雨杀来,至少他们的重武器过桥麻烦,断桥也只许其轻步兵能勉强过桥。
如果要和德军援军作战,阻击德军轻步兵,游击队甚至觉得自己占尽优势!
可巴尔岑和科夫帕克绝对想不到,因为德军内部闹起了内讧,734师非但得不到一点增援,该师师长考虑一番后,也基本放弃了图罗夫。
游击队完全不知道这一情况,科夫帕克通过以往的经验,相信德军一定会坚守图罗夫。
敌人死战到底的战斗精神,的确令人敬佩。只是其战斗力令科夫帕克无法高看,毕竟图罗夫比彼得里科夫还要小。攻打这个城镇,派遣一个中队高呼乌拉冲锋,半个小时定能解决战斗。
游击队是那样的斗志昂扬,衣服的湿漉都不再是麻烦事。基层士兵甚至情不自禁的唱起军歌,高高兴兴的奔向战场。
从彼得里科夫到图罗夫,直线距离就长达五十公里!
基层的战士对任何险境毫不畏惧,作为指挥官的科夫帕克,比较担心可能的追兵。冒着小雨,在河畔的草甸上坚持行军了五个小时,愣是走了二十三公里!
再快乐的战士,他们的身体终是有个极限。昨夜因惊雷暴雨,没有人睡得好,白天的战斗也消磨掉很多精力,到了下午五点,部队开始扎营。
小雨下了一整天,傍晚时候终于趋于停止,只有细小的水珠在空气中『荡』漾。
科夫帕克身体疲惫,他的战士情况更为糟糕。
他看到部队扎营后,不少战士居然把外衣脱掉,袒『露』着白花花的后背。他本想制止这种非常粗俗的行为,却看到位于小树林中的营地,居然腾起了几丛篝火?
“咦?这么湿漉的环境,还能生火?”
他很快弄清的缘由,士兵用缴获的汽油点火,高温烤干了掰断的富含松脂的红松枝条,火势也大起来。大批光着背的士兵,争先恐后烘烤自己的衣服。也有人将土豆扔火堆下,打算过一会将其扒出来吃掉。
科夫帕克作为老游击队员,他和他的部队有着非常多的『露』宿经验,尤其是雨天『露』宿,可谓经验丰富。
所以当巴尔岑向他发起牢『骚』时候,这位留着山羊胡老脸消瘦眼神坚定的科夫帕克,立刻摆明自己的态度:“您不要发牢『骚』。如果降雨能麻痹敌人,那么我们就能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现在,就是考验我们和敌人谁更能忍耐的时刻啦。”
话是如此,巴尔岑是真的浑身难受!
他又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哀叹道:“我看我已经感冒了!生病中还执行奔袭任务,这是我的首次。真是一个糟糕的体验,真希望这辈子就这一次。”
“那就吃点『药』,接下来您可以把衣服烤干。现在雨停了,点燃的篝火只会越来越多。我感觉明天可能不会下雨了,到了明天您一定会感觉舒坦。”
“但愿如此!”说着,巴尔岑扎下勋章,把军装上衣脱掉,袒『露』出他满是细小伤疤和浓厚胸『毛』的上身,粗俗的蹲在科夫帕克身边。
“唉!您还真是粗俗!”
“还是说些正经的吧!明天我们攻击图罗夫,我军必须一击取胜。现在,我们必须制定一个作战方案。我们还要向指挥部汇报我们的战况,我们当前的情况。作为指挥官,我们是很忙的。”
科夫帕克点点头,他令个大队队长报道,旋即开始军事会议。
在这七月的最后一天,曾经的主战场完全安静下来。
暴雨侵扰了非常巨大的区域,游击共和国以南一百公里的基辅,也下了一场大雨。
白俄罗斯尚未进入九月的雨季,七月底的雨它毕竟是夏雨,雨势凶猛,持续时间普遍不长。豪雨令游击共和国相当多的区域变成泥塘,尚未收获的大量土豆,就这么干脆的泡在泥浆中。
科夫帕克和巴尔岑在西北方向一百余公里处展开远征,游击共和国当前的所有居民,也在全力以赴对抗自然灾害。
三十一日凌晨的那场暴雨,打『乱』了杨明志和萨林奇金的各种计划。
军事方面,绝大多数已经成功撤到德尼普拉泽地的苏军,他们的渡河行动遭遇巨大干扰。第聂伯河的水流量暴增,流速加大,一条突击架设的摆渡线路的缆绳绷断,连同上面的二十多个士兵,被洪水所吞没。
这是发生在早晨的事,惨剧突击上报,杨明志就下令部队,停止从泽地渡河到对岸的洛耶夫废墟的行动。数以万计的人饱受了大雨的打击,他们开始淌水通过没腰深的索日河,待到中午,已经有数百人出现感冒症状。疾病、疲惫、饥饿折磨着撤退的大军,尤其是红十月和茨冈人这刚刚大队的游击队员们。
他们已经踏入普里佩特沼泽,部队要听从撤下来的第63集团军官兵的调配,从满是泥塘和芦苇的沼泽中,走过一条条曲折的道路。他们沿着第聂伯河左岸走,目的地回归为米西渡口。
好在逐渐有靠谱的道路,但很快,他们被规模宏大的战场遗迹吓了一跳,在得知这里是德军第634师主力覆灭之地后,内心里是说不尽的震撼。
截止到三十一日傍晚,撤退工作进行的非常糟糕。他们的行动过于缓慢,究其原因,杨明志也不得不感叹着真是老天无眼!
“这该死的雨!如果我们发生饥荒,就是拜这该死的雨所赐!”
杨明志不但咒骂,还狠狠的砸了茶杯。
司令暴怒的模样是罕见的,一样心烦意『乱』的耶夫洛夫被老伙计的表现吓了一大跳。
耶夫洛夫没有进行任何的劝慰,毕竟司令发怒的原因就是这场暴雨带来的诸多后果。
疯狂的战斗基本结束,游击共和国的战略中心,必须回归生产建设。新到的那数以两万计的难民,已经开始成为劳动力,去挖掘土豆了!然,刚刚脱离险境的难民是几乎没有修养,就直接投入劳动,他们的工作效率令主管这方面事宜的萨林奇金和柳得巴廖夫既不满又无奈。
土豆还是要挖的,甚至那二百个德军战俘,也统统拉到田地挖土豆了。
游击共和国通过缴获和空投补给,得到了一些面粉,那些是军粮,平民吃的主要还是土豆。
空下来的粮仓已经为新土豆腾好了足够空间,突如其来的大雨,令三十一日之后的收获变得非常困难,也更为迫切。
甚至一些兵工厂的工人,也被动员起来参与挖掘。甚至杨明志这样的最高指挥官,他领着卫兵阿布拉姆等十多人,到一处浸水的农田看了看,开始挖了一阵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与其那是挖土豆,不如说是在泥浆中『摸』索,大量的膨胀块茎被挖出来。
他没有长期逗留,就给阿布拉姆等人死命令:“你们必须把这块田的土豆全部找出来,在这之前不准吃饭。你们记住,土豆淹水超过两天,就不用再挖了,因为它们全腐烂了!”
就是这场降雨,军队撤退行动碍于洪水爆发的第聂伯河受到极大阻力,即便他们全部抵达米西渡口,渡河也将非常困难又缓慢。其次的土豆收获问题,就像是暴雨前全村抢收麦子,那是因为倒伏淹水的麦仁会迅速发芽。土豆也面临类似的问题,即淹水后腐烂问题。不同于麦子,土豆能忍受一定时间的泥汤浸泡,在它们被活活憋死前,必须抢救『性』挖掘。
如此,杨明志在得知科夫帕克兵团进展一些顺利,尤其是娜塔莎居然距离四百个杀敌记录已经一步之遥,这是唯一能让他稍稍高兴的事。然而面对军队撤离和粮食生产,这两个干系到游击共和国未来的大事所面临的重大困难,对于他,绝对又将度过一个焦虑到天亮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