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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叶枫的脑袋里有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撑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倒下去。

他的心脏仿佛被捅了一刀,那种痛苦之深之尖利,难以形容,他的眼眶里,忍不住的泪花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牵着线地往下淌。

查达冰玉会这样离开他,这个结果他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是接受了。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医生倒也有些职业道德,他安慰地道,“节哀顺变吧,我们确实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抢救病人的,不过,她的胸腔被车轮碾压过,肋骨断裂,肺部被断裂的肋骨刺穿,在送来的途中就已经不行了,但我们也没有放弃,进行了抢救,这个结果,我们没有办法改变。”

医生说了什么,叶枫却仿佛听见,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抑或则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一片空白。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想开些吧,小伙子,我在医生办公室,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来找我。”医生说完带着护士离开了。

一个护士推着查达冰玉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手推车经过身边的时候,叶枫忽然发疯似的将车子拦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护士被叶枫吓了一跳。

“你们抢救不了她,我来抢救!我也是医生!”叶枫对着她吼道。

走没多远的医生和护士都停了下来,看着他。有两个护士要过来帮忙,但医生去拦了下来,他看着叶枫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叶枫真的像是发疯了,他慌乱地给查达冰玉把脉,给她喂他随身带着的药丸。

他所会的医术和手段,这个时候几乎都用上了,可是躺在手推车上的查达冰玉却没有半点反应,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就那么闭着,再也睁不开了,她那双温暖湿润的樱唇也紧紧地闭着,再也不说话了,她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那两只迷人可爱的小酒窝也再也看不见了,这些,都让他伤心绝望。

以前,他看见她的时候,她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快乐,她的长发,她的酒窝,她身上的冰玉香味,她的一切的一切,可是现在,她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他所看到的却全是痛苦,每一根头发都是让他痛苦的诱因!

她死了。

无论是多么好的医术都没法治好一个死人,叶枫也不能,倘若出事的当时他就在查达冰玉的身边,那么他还有可能给她一线生机,可是,他当时恐怕还在包建平的家里与包建安说话,根本就没有可能出现在她的身边。

“冰玉你醒醒,你醒醒,你醒醒啊!”叶枫使劲地摇晃着查达冰玉的肩头,他期望着一个奇迹的发生,查达冰玉突然睁开眼睛,然后跟他说话。

医生和几个护士,还有那个交警都静静地看着叶枫,他们能感受到叶枫身上的痛苦,可是他们的心里只是有一些感叹而已,他们是没有半点痛苦的,那个交警被叶枫摔到墙上,本来很生气的,但这个时候也没吭声了。

冷幽幽的走廊里满是叶枫的呼唤声,哽咽声。

与查达冰玉在一起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一一浮现,她对着他笑,她给他夹菜,她与他亲,与他一起度过的甜蜜夜晚,那些记忆是那么的鲜活,温馨,可这个时候回忆起来却都是痛苦。他没回忆起一个片段,他的心就仿佛被针扎一下,流一滴血。

包建平死了,他只是气愤,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但查达冰玉的死却不一样,她是他女人,她的死让他的心手碎了。

查达冰玉的死真的是交通意外吗?

叶枫一点也不相信!

本来,他几乎就要将包建平的案子淡忘了,也不打算去管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人杀了包建平还不满足,还杀掉了查达冰玉,如果他仍然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看着查达冰玉那张苍白如纸却依旧显得清秀绝伦的面孔,叶枫的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咬牙切齿地道:“冰玉,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你等着,我会将杀害你的人,还有那些参与杀害你的人都干掉!”

“喂?你说什么呢?”交警听不下去了,“你要去杀谁啊?你可别乱来啊!”

“你闭嘴!”叶枫对他吼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你——”交警很气愤,可在叶枫那凶悍的眼神下,他竟然说不下去了。

医生对交警说道:“警官,我们暂时离开一下吧,让他发泄一下情绪就好了。”

交警这才怏怏地跟着医生离开了。

叶枫将查达冰玉搂在他的怀里,呢喃地说着什么。

查达冰玉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肢体也在僵硬的过程之中,但他却舍不得松开,他想给她温暖,让她在去往天堂的路上不那么冰冷。

“冰玉、冰玉,你和我说说话吧,求求你了,你和我说说话吧……”

“冰玉,你走了,你的学生怎么办?你得回来啊,你的学生们舍不得你……”

“冰玉,你喜欢穿漂亮的衣物,可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买一件,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衣物,我这就给你买去……”

“冰玉,你走了,你的爸爸妈妈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告诉他们啊……”

“冰玉,你说过你喜欢旅行,最大的梦想是出国旅游,我这就带你去好不好?你说话呀,好不好……”

他说了许许多多,可是查达冰玉都没有一个字的回答,她的嘴紧紧地闭着,一直闭着。

“老子要杀了你们!啊——”叶枫怒吼了起来。

愤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很多人都站在远处观望着。

“那人挺可怜的,死了的女人恐怕是他的妻子吧?”

“不会吧,那男的也就二十岁的样子,还不到结婚的年龄,恐怕是一对情侣吧,哎,现在这么重情的人太少了。”

“听说是车祸,肇事司机跑了。”

“幸好他跑了,不然这人在场的话,肯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哎,这么年轻就死了,可怜啊……”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怜悯,有的漠然,有的纯粹是看热闹。

“你们给我滚远些!”叶枫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吼道。

他的愤怒比什么都管用,那些看热闹的人跟着就散了。

发泄了一阵,叶枫的思维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他要报仇,首先就要弄清楚谁最有嫌疑,他不相信对方能做得天衣无缝,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而他必须找到那些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短信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发来短信的是那个神秘的男人。

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龙岗公墓见。

死人安息的地方活人是不愿意来的,除非是祭祀和扫墓的日子,正常情况下谁愿意到公墓去转悠呢?那是很晦气的事情,所以,除了几个重要的“阴间节日”,公墓里很少能看见人。

叶枫来到龙岗公墓的时候,就连大门的门卫室都没有人看守。

放眼望去,山坡上青松高柏,林荫蔽日,就算是在大白天里,林间的道路也显得很阴暗,看见一座座墓碑,叶枫的心中又忍不住一酸,查达冰玉就要躺在冰冷而黑暗的地下了,她的墓穴旁边也会竖立一座墓碑。

叶枫向山坡高处走去,那个人发来短信让他来龙岗公墓见面,公墓很大,他并不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但他相信那个人多半会在最高的地方,此刻没准正从一个角落里俯瞰着他。

龙岗公墓之所以叫龙岗,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椭圆形的上岗,最高处是一个平台,专门用来祭祀和焚烧香蜡纸钱的地方,叶枫爬上山岗的最高处,上了平台,平台上却是空荡荡的,一只巨大的铜鼎矗立在平台上,铜鼎下面散落着很多香杆,还有纸钱的灰烬和碎片,然后,叶枫就在铜鼎与地面的空隙里看到了一双人脚。

“出来吧,我来了。”叶枫冷冷地道,他现在是看见谁都生气,看见谁都起火。

站在铜鼎后面的人走了出来,正是那天见了一面的男人,他魁伟冷漠,没有一丝表情,他站在铜鼎旁边,却像是铜鼎的一部分,又冷又硬。

“你究竟是谁?”

“包伟。”他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答案与猜想之中的一样,只是之前的猜想没办法证实,而现在他亲口承认了而已。

听到“包伟”这个名字,叶枫心中的敌意顿时消除了。

在这件事上,包伟也是一个受害者,对方不仅杀了查达冰玉,也杀了他父亲,叶枫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蕴藏的怒火和悲伤,就像是他此刻的感受一样。

“冰玉……”叶枫痛苦地道,“她死了。”

“什么?”包伟很惊讶地道:“没抢救过来吗?”

叶枫摇了摇头,“如果我当时就在她身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

“可恶!那些家伙怎么就这么歹毒?这么嚣张!”包伟一拳头砸在了铜鼎上,一个怪异的响声从他的拳头下传递了出来,鲜血也跟着从他的指骨上流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包伟放下了他的拳头,拳头上的血还在流,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流的是别的血一样。

叶枫说道:“你为什么隐藏你的身份?你的父亲还在殡仪馆,你是他的儿子,你应该去给你爹处理后事。”

关于包伟,叶枫始终想不通这一点,在他看来,包伟完全没有必要隐藏身份,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回来。

包伟沉默着。

“你是害怕那些人连你也干掉,所以不敢现身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点都看不起你。”叶枫说。

包伟这才说道:“我是一个军人。”

“你是一个军人?”叶枫显得很意外,“冰玉说是你在外省上班,你的堂叔包建安也是这样说的,我也一直以为你是在某个公司上班,你怎么会是一个军人呢?”

包伟缓缓地说了下去:“我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被特招的,一个很特别的部门,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关于这一点,我父亲都不知道,所以,你的好奇心我是满足不了的。”

他没说出是什么部门,但叶枫却有自己的猜测:“特工?间谍?特战队的队员?不外就这几种吧?你不用告诉我具体是什么部门,我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我想知道的是,你父亲死了,冰玉也死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包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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