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我跟南峰因为他仿制我的画这件事，在宋栩的画廊里吵了起来。”
“我跟他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觉得对他还是太心慈手软，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我想踩死他时，他用画廊，跟我交换了一个秘密。他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显示着，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一直以来，他接我回南家，都是因为我妈妈把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我，他对我的百般讨好和打压，都是为了让我能把手里的财产都给他。”
南绾对南峰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所以说起这件事并不觉得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楚昀看着南绾忧伤的脸，突然能了解了南绾当初说的话。
她第一次看到小野的时候，就跟自己说。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
如果活在不被承认的生活里，骨子里也会打上自卑。
这跟物质生活没关系。
南家这样富有，甚至有自己的庄园，可见并不是纯靠财富累积起来，应该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养父养母对南绾也十分好，还有那个将南绾看作他私属物品的妹控南松月。
可想而知，她的生活不可能艰辛。
但是她从福利院被领养的时候已经很大了。
大概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吧。
所以她才会美而不自知，从来不觉得美丽是什么优势，因为她骨子里就刻着卑微。
楚昀知道南绾的身世后，看南绾的目光都变了。
从前，他只看到一支坚韧的玫瑰。
颜色诱惑，香味吸引人，虽然带刺，但是他仍愿意被扎，哪怕受伤流血也要拥有。
可现在，他忽然知道了。
这朵玫瑰带刺，是因为她太娇嫩了。
花瓣易碎，花杆易折，一切的一切，都是只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假象。
南绾不知道楚昀心里的变化，只是看到他的眼神变得更深情，她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跟宋叔叔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上次小野和小乐丢了，我着急想去北城，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想起了宋栩。”
“我只是想问他有没有能借到的私人飞机，结果他自己就有。我们在飞机上聊了很多，当时我就对他的话产生疑惑。知道见了我舅舅才知道，原来妈妈当年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家里不同意她和宋栩在一起。”
“我那时就开始怀疑，我有可能，是宋栩的女儿。”
楚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宋栩跟欧阳诚像是认识的样子，以为宋栩是欧阳诚的朋友，所以对南绾格外好一些，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我邀请宋栩来家里过年，并不是感谢他帮了我，而是……”
说道这南绾停顿了一下。
她看向楚昀惊讶的脸，斟酌一下继续说。
“我今天早晨……去偷了宋栩的刮胡刀。然后刚才我送去了实验室，让霍夫曼教授帮我做一个亲子鉴定。”
南绾又看了看表，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再有半个小时，应该就会出结果了！”
楚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南绾。
他推着轮椅往前凑了凑，把南绾揽进怀里。
揽着她的手，不断地摩挲着她的胳膊，以作安慰。
“绾绾，对不起，我还一直追问你。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混乱吧。”
“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没办法帮助你，不过我能给你安慰。如果你觉得辛苦，觉得累，我的怀抱永远给你依靠。”
南绾依偎在楚昀的怀里，看着前面蹦跳的孩子，眼神逐渐放空。
“刚才你说今早宋叔叔慌张地离开主宅，像是偷了什么东西。我就联想到今天早晨我去偷刮胡刀的时候也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所以我刚才在想，是不是宋叔叔也偷了我的什么东西。”
“偷了你的刮胡刀？”
南绾抬起粉拳，锤了楚昀一下。
本来紧张的心情，也因为这个小玩笑而烟消云散。
“检测dNA要带有毛囊或者皮屑的，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是拿了我的头发。正好几天他也出门了，我在想，是不是他也出去做dNA检测。”
“如果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不是他的女儿，你说我们两个见面会不会很尴尬。”
楚昀用下巴蹭了蹭南绾的头顶。
“不会尴尬，你发现了他，但是他却不知道你也去做检测了。所以，只要你不尴尬，他也不会觉得尴尬。他是你妈妈曾经的恋人，也是志趣相投的好友，跟你舅舅虽然不亲近，但也是相识多年。你完全可以把他当做一个亲近的长辈来看，这样你妈妈在天上也会很高兴的。”
南绾紧张地抠着指甲。
“那……万一我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南绾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一些，伏在楚昀怀里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娇软，像是要睡着了。
“绾绾，你困了？”
南绾感觉自己眼皮沉重，但是精神还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睁不开眼睛，可是我一点都不困。可能是太久没看表了，一直盯着表的秒针，就有点困。”
楚昀看了看南绾手腕上玫红的手表，是自己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看来你很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已经带上了。我从来没看到过你带表，所以才买给你的，喜欢么？”
南绾点点头，没说话。
楚昀突然想起。
“对了，我看你家里也没有钟表，你爸妈也不带手表，这是你们家的什么传统么？”
南绾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就要睡着了。
她从楚昀怀里站起来，然后跳了几下，做拉伸运动。
“我生完孩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表的秒针就会头晕，或者听到有节奏的滴答声，也会想睡觉。有几次配着小乐练钢琴，听着他的节拍器，我能睡一整天。”
“这是什么心理疾病么？”
南绾拉伸一下身体，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一些。
她习惯性地抬手看时间，却想起自己会晕，还是打开了手机。
“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除了犯困，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我也没有去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