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峰烟雨,石鼓江山。
朱陵后洞,青草渔家。
花药春溪,岳屏雪弄。
东洲桃浪,西湖白莲。
衡州府,九曲湘水,巍峨衡山,地灵人杰。
夕阳下,一艘货船顺着湘水进入了这座湖广重镇,停在了府城内的衡州码头。
码头上,船只云集,人来车往,声声鼎沸中,热闹非凡。
“这就是衡州府最大的码头么?果然热闹繁华。”
赵禹和卫骁下了货船,卫骁提了提身上的书箱和行李,看着热闹的码头,惊奇不已。
“嗯!确实热闹!”
赵禹点了点头,也笑看着四处。
虽然赵禹前世看过比这更热闹的码头,但此时的衡州码头却是古意盎然,给人朴实、宁静和安逸之感,让他也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身临这古色古香的码头中,赵禹的心情徒然变得愉悦,踩着夕阳,脚步轻快的朝码头外走去。
卫骁一边打量着四周,紧跟在赵禹身后。
两人离开码头,来到码头上的大街。
热闹的大街上,突然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长衫少年快步走了过来,并且朝赵禹躬身一礼:
“属下商堂陆商,见过少爷!”
“嗯!”
赵禹点了点头,笑看着这个名叫陆商的少年。
陆商直起身后,朝赵禹笑道:
“少爷,属下奉大姐之命,提前来府城为少爷打前站,属下已为少爷安排好了住处,请少爷随属下来!”
说罢,陆商接过卫骁手中的一个包裹,替他分担着行李,然后便准备在前面带路。
不过赵禹却抬手止住了陆商,打量着大街,道:
“先不急,这附近的民信局在哪?带我过去!”
“是!就在前面,拐过前面那个街口就到了,少爷随属下来!”
陆商指了指前面百多米外的街口,然后率先朝前面走去。
后面,赵禹和卫骁抬脚跟上。
民信局是私人经营的民间通信机构,永乐年间由宁波帮商人创立,业务包括寄递信件、物品、经办汇兑,其机构分布全国各地,是民间最大的通信机构。
赵禹去民信局,就是要往家里回信,他可是没忘记离别时胡氏的殷切期盼,可不敢让他娘在家里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危。
所以,一踏进衡州府城,赵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报平安。
当然,赵禹自己也有传讯渠道,那就是跟在他身后的暗堂,只不过赵禹不想通过暗堂往家里回信。
一是家里还不知道赵府的存在,赵禹不想让暗堂暴露。
二是通过民信局传信会让胡氏更放心,因为民信局的信件上有特殊的标记,会显示寄出地,胡氏一看到信是从府城寄来,就会知道自己儿子安全到府城了。
三人来到前面那个街口,然后转到另一条大街,又朝右边走过两百多米后,便来到了一家挂着‘民信局’招牌的店铺。
民信局进出着许多人,赵禹让卫骁和陆商在外面等着,他独自一个人进了民信局。
稍一会儿,赵禹再出来时,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脸上也露出了从容的笑容。
从民信局出来,赵禹和卫骁这才跟着陆商朝住的地方而去。
陆商为赵禹安排的住处,是一家名为‘春溪’的客栈。
春溪客栈是衡州府城内的高档客栈,前面是一栋高大的五层楼式建筑,后面还有独门独户的小院落供出租,很是有些奢华。
此时正值日落黄昏,春溪客栈的一楼大堂内正有许多食客在吃喝着,他们多是书生打扮的学子。
赵禹三人背着夕阳走进客栈,因为三人带着许多行李,吸引了大堂内不少食客的注意。
赵禹只是随意扫了眼大堂,然后跟着陆商朝里面走去。
不过这时,大堂的一张桌上突然站起一个俊朗少年,并且朝赵禹大笑着走了过来:
“哈哈,原来是赵兄,赵兄有礼了!”
走到近前,俊朗少年朝赵禹拱手作揖。
“见过楚兄!”
赵禹停下脚步,笑着回礼。
这俊朗少年,正是邱学彦的弟子楚望秋!
他跟楚望秋相识于几年前的私塾秋会,因为两家的恩师是好友,他们的关系也很好,这几年经常往来,算是赵禹真正的好友。
而这次,楚望秋也是前来参加府试的。
楚望秋看到赵禹很是高兴,寒暄完后,笑道:
“赵兄终于是来了,我前些日子前往你家准备邀你一同前来府城,但被胡婶告知你出门在外,遂独自来了。”
“多谢楚兄关爱,小弟这些日子出门有些事情,给耽误了,今日才到!”
赵禹又是笑着拱了拱手。
“今日才到了么?”
楚望秋目光微凝,看向了赵禹身后的卫骁和陆商,见两人带着行李,突然一声惊呼:
“呀!赵兄还未找到住处么?那可大事不妙了!”
惊呼声很大,又引得大堂内的众食客望了过来。
看到赵禹三人的风尘仆仆,以及众多行李,此间正吃喝着的一众书生学子顿时眼露幸灾乐祸。
左边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更是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呵,作为一名优秀的学子,可不仅要懂学问,还要勤杂事!夺得常宁县的第二名又如何?只知埋头苦读,却不知科考诸事,看来要露宿街头咯!”
声音充满了嘲讽,还带着说教,满是幸灾乐祸。
听到声音,此间一众人皆是望向了靠窗的那桌,赵禹也是看了过去。
就见那桌上,正坐着一个身穿锦袍,跟赵禹差不多大的俊俏少年。
那人长得唇红齿白,很是显嫩,不过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当赵禹看向他时,他也抬了抬脑袋,傲然地看着赵禹。
赵禹看到此人,皱了皱眉。
这个人,赵禹自然也认识,正是常宁县开元学馆陆岩的弟子,当年在私塾秋会跟他比试学业,却又输了比试的殷长宇!
殷长宇跟赵禹一样,也在今年参加了县试,并且同样高中。
不过赵禹没有在意殷长宇,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再次看向身前的楚望秋,皱眉道:
“楚兄,何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