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渺大陆,坐落在群山后的小镇上,在清晨的蒙蒙雾气中一座土坯的四合院中传来了一下一下有力的敲击声,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声音的是一声声清脆的报数声:“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好了爹,差不多了,你这把斧头这样算是打成功了。”
清脆声音的主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七八岁,穿着带着补丁的花布衣裳的小姑娘扒着手指头向站在烧得通红的火炉旁赤、裸着上身举着铁锤的大胡子大汉说道。
大汉柳大树嘿嘿一笑道:“闺女,你说的真管用。这把斧子瞧着是比我原来打出的那些结实,我瞧比那些大城镇的都要好呢。真是你遇到的饥民告诉你的?”
“对啊,前几天有个爷爷饿晕在门口,我给他打了点水,又把娘给我吃的馒头给了他,他很感激,又看咱们家是打铁铺嘛,就告诉我怎样打造上好的铁用具了。”
柳月背着她爹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同时又苦恼的皱皱眉,叹了口气。
本来生活在21世纪的自己莫名的穿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是这个由于着凉而发着高烧的小女孩柳月了。这个身体似乎体弱多病,过来几个月,老是生病,连门都不大能出,更别提发家致富。
而且,似乎自己运气还不好,虽然这个镇子看起来很宁静,但是听说外面已经乱了,流匪、贪官到处都是。最近已经有饥民窜到镇上了。
再看看这家里的环境,真是一穷二白啊,这家人守着一个半倒不倒的打铁铺和两亩薄地过活,除了平时有一些人来打点农具啊,或者打口锅什么的,基本没什么生意,好年景的时候,她爹还给人杀杀猪什么的,如今是不要想了。娘亲赵氏,和一个老实巴交哥哥也没什么本事,也只能帮她爹打打下手。
今天这个打斧头的生意就是数月以来的第一笔!
还好,自己除了跟着国际芭蕾舞者的妈妈从小学芭蕾外,由于父亲的希望,大学的时候主修了关于金属的冶炼这块,于是今天突发奇想,帮她爹打了这把斧头。
可是这也不是事儿啊,一个斧头才值几个钱?用完了还不是要等着饿死。
魂穿异世,除了一直挂在脖子里的一块锤形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吊坠外,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哎,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还好还有弟弟在。柳月伤感又带着一丝庆幸的想着。
“哦。”柳大树就应了一声,也没觉得奇怪,毕竟,这年头不好,家传的手艺也不能换到一顿饱饭,大街上被饿死的手艺人太多了。
又叹了口气,自言道:“世道乱啊,不知道这小镇还能平静多久。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保全这一家人。”
忽然,手上打铁的锤子一扔,拉起柳月道:“前几天去镇上,听说修仙门派要来我们小镇招人,这几天我再去看看有没有消息,阿月,爹带你去测测。”
“什么修仙?爹你在说胡话呢,这世上哪来的仙人啊?”
“闺女,你糊涂了,这世上怎么没有仙人,我柳家的先祖是紫山派的金丹长老,可惜陨落了,要不然不说风光,至少无人敢欺吧。”“啊?!”难道我不是穿越到了一个普通的世界,而是一个修真的世界?!哦,买噶的。老天让我穿越到这个世界难道是想让我去修仙。
这个柳家祖上出过金丹修士,那么也许可以遗传到灵根什么的,可是以前看修仙小说的时候,也听说那些大能们也会生出没有灵根的孩子的?柳月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着。
“闺女?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发起呆来了,孩他娘,你再去请请大夫,闺女生病怕是还没全好呢。”一只大手不停地在柳月面前晃来晃去。
“哎!我这就去,阿月没好吗?我觉得气色不错,要不就休息休息,那大夫医术不怎么样,死要钱的。家里没有银钱了。”一个年过三旬的妇人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点踌躇。
柳大树正要说话,被从臆想中醒来的柳月打断了。
“哎,娘,别听爹的,我没事的。”又抓着她爹,问道:“爹,那修仙要什么条件啊,咱家怎么没人修仙啊?”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仙缘,隔个几年,就会有修仙门派的仙人来挑选可以修仙的苗子。”柳大树叹了口气。
又看了看柳月,说道:“你有灵根就好了,也可以远离是非之地。天下如今动乱的很,那些富裕的人家都请了看家护院。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没法子,只能听天由命。”说着,起了身,将一本残破的书册放在柳月手上。
叹道:“我们柳家早就败落了,如今没人识字,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你爷爷他们讲给我听的。你小时候不是跟前门街那家小孙女玩的好,一起跟她家爷爷认过几天字,这先祖留下的手札以及族谱你大概能看懂。”
柳月接过书册,翻了翻,上面一本是族谱,好多不全的,纸张像被烧过,只言片语,看的云里雾里的。听柳大树提过,柳家好像原来是大族,后来不知为什么被灭了族,逃到此地,在这里生根。这族谱大概是逃到这里的哪位祖爷爷从那个灭了族的祠堂抢出来的?
不过,从后面的族谱看,人丁真的很单薄,基本上都是单传,像柳月这代有一儿一女的,也基本上没见着。
下面还有本薄薄的册子,也不全,残破的很,大概就是先祖手札?翻开看看,也没说什么,就是自述自己叫柳星海,怎么进的门派,在世俗育有几个儿子之类。柳月细细读了,翻到最后一页,先祖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引起她的注意:“余闻知一件匪夷所思事情,飞升……难?余不信,会中虽然总是早知道消息,可是门派里从未听过这样的传闻。余此次就是再去会中问问,如果真有此事,余一定要阻止这样的悲剧。余留此书以告后人,未来几百年可能余都没空顾及家族,后人需谨慎。”
飞升……难,是什么,会中?什么会?门派不知?现在也不知吗?柳月一头雾水,惴惴不安起来。
不会说这是个不能飞升的修真界吧!先祖即使无法顾及族人,但要是族人发出急信,赶回来都不能?怎么灭族了?先祖怎么陨落的?
自己不会无意间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吧?
问爹,柳大树什么都不清楚。
柳月心中坠了心事,还没等她平了心事,镇上来了人,说这镇被寇草军占了,大王要求进献女子,8岁以上,都得供上,谁敢私藏,一家枭首示众。
镇上人哀嚎四起,赵氏一听这个消息就抱着柳月哭了。那大王就是土匪啊,而且已经五十多了。柳大树蹲在门口抽了一早上的旱烟,说道:“阿月,走吧,修仙门派没来镇上,但月光城开始了,我们等不及了,就去月光城吧。”
第二天,天色还灰蒙蒙的,一点还没亮的时候,柳月就跟着柳大树驾着自家的唯一一辆牛车向着月光城的方向驶去。
怀中揣着娘亲早上用过年吃的白面做的热乎乎的饼和哥哥柳森去两里外山涧打的清甜的山泉水。牛车缓缓的向前方驶去,可是家门口的两个身影仍然久久的立在那里。
一直到牛车驶远了看不到那两个身影,柳月才转过头来。擦擦湿润的眼角,虽然才相处几个月,可是也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寄生在了柳月的身体里,所以一并接受了她的情感,潜意识里也把柳大树和赵氏还有柳森当成了自己的父母哥哥,一下子忽然离开,也许就是永远离开,真的很不舍得。
“阿月,不要难过,如果你真能被选中,是好事儿,我们老柳家的祖先就是去成仙去了,爹相信你一定能行的。”柳大树拍拍柳月的头安慰道。
“不过爹希望,你能进紫山派,看看咱家老祖所居住过的地方,去走他未走完的修仙路啊。”
柳月抬头看看柳大树,这时候的柳大树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瞬之后,柳大树就憨厚的抓抓头,又和柳月扯上了别的话题。不过,那一瞬间的神采却刻入了柳月的心中,那是一种对祖先,对自己血脉的认可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