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华倒地,其余几只老鼠顿时蜂拥而上,它们疯狂地撕咬着柳春华的身体。
吴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很快的,她撑着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她嘴角带着笑意,那是绝境逢生的笑,很快,她嘴角僵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苏愉。
苏愉眼神冰冷,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她。
吴纯撇开头,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苏愉看着被群鼠啃食的柳春华,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因为群鼠都在啃食柳春华,苏愉和吴纯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基地大门前。
军队一批一批的往402众人所提供的位置赶。
苏愉坐在大门前被水泥封住的花坛上,抱着大黄狗一下一下的摸着,没有出声。
402其余九人没有问柳春华去哪里了,或许,她们看到沉默的苏愉和吴纯,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
出去的军队回来了,他们担架上,抬着几个血淋淋的人,还有几具……血淋淋骨架。
402众人沉默着过去认人,活着的人,有两个是401的,三个是其他组的,至于血淋淋的骨架,四个是401的,一个是402的。
苏愉脱下棉衣,将柳春华的尸骨轻轻盖住。
她的肉被啃食了大半,只有头皮还算完整,她喜欢盘头发,头发每天都梳得整整齐齐。而此时,她头发散乱,唯有发间那一个蓝色的,金属的,地摊上常见的抓夹,还裹在她浸满血的头发里。
苏愉深吸一口气,帮她重新梳理了乱糟糟的头发,把那个被头发裹住的抓夹耐心地取出来,刚要给她夹上,就听旁边一个沙哑颤抖的声音道:“我来吧。”
苏愉回头,是一个皮肤黝黑,眼角布满细纹的中年汉子。
苏愉认识他,他是柳春华的丈夫,廖大元。
廖大元轻轻接过发夹,颤抖着,用衣摆擦净发夹上的血迹。
他嘴角带笑,眼里含悲,他轻轻呢喃:“我家春华啊,跟我在一起,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我打她嫁给我那刻啊……我就想着,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们买了一套70平的楼房啊……春华可高兴嘞,她说她一辈子没住过楼房唉,这刚装修好,还没住几天呢……”
廖大元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柳春华的发间。
“春华啊,你这辈子苦啊,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
廖大元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着的呜咽声。
苏愉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这对夫妻,嘴里安慰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最后,廖大元给柳春华梳好了头,抓夹被擦得干干净净,蓝色掉了漆的蝴蝶抓夹静静地,永远地,离开了廖大元。
回到宿舍,众人沉默着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401几乎全军覆没,宿舍里如今只剩发烧没去任务的花脸子,和两个被老鼠咬伤的人。
花脸子因为发烧也和两个被老鼠咬伤的室友,一起被军队接走了。
401并没有空太久,很快,就安排人住了进来。
自从老鼠咬人事件发生后,老鼠的暴起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无数动物纷纷把基地外的人类当做了捕猎对象,短短五日,被动物吃掉的人,就达到了80人,受伤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要说是以前,动物和人类的斗争,绝对不可能是动物获胜。
可现在,动物的异变,让地球上的食物链发生了改变。
人类不再站在食物链顶端,人类,沦为了变异动物的猎物。
“唉,那蟑螂,有巴掌那么大嘞!一个个的逮到人就啃,一嘴一口肉,那玩意儿,用铲子去拍都拍不死嘞!”
“哎呦,可不是嘛,咱们都闲了这么多天了,吃的也领不着,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
苏愉站在窗口,看着基地里时不时被抬进来的担架,担架被送进了门诊楼,基地里人心惶惶。
基地外面的高墙还在修建,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些发生变异的动物。
苏愉已经五天没有出门了,可以说,4楼那日遭遇鼠害的寝室,已经五天没有出门除草了,没做活,自然领不到吃的。
女人们只能拿出自己带来的吃食先应付着。
这时吴纯刚好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寝室里只有苏愉一个人,于是把门关了起来,走到苏愉身边。
“苏愉……我,我不是故意的……”
吴纯咬着嘴唇,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苏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吴纯看见苏愉这副样子,眼泪打了一个转,她眼里的委屈顿时变成了愤怒:“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哼!要是换做是你,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宿舍里因为苏愉对吴纯冷冰冰不理会的态度,都在背后议论,纷纷猜测苏愉对她这副态度,或许是她做了什么,加之柳春华的死,室友已经有意无意开始跟吴纯保持距离了。
她本想着,来跟苏愉解释一下,但她没想到苏愉依旧是这副态度,无尽的心虚和委屈转变成了愤怒,她顿时对着苏愉破口大骂。
苏愉缓缓转身,看向眼睛通红,目露凶光和恨意的吴纯。
吴纯被苏愉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刚往后退了一步,头发就被狠狠拽住,紧接着,砰的一声,吴纯的额头就被苏愉按着磕在窗沿上。
剧烈的疼痛和害怕让吴纯惨叫一声,她顿时想要伸手去抓苏愉的手,却被苏愉又一次按着头撞在窗沿。
“吴纯,你做了亏心事,不说夹着尾巴做人,却来我面前张牙舞爪……”
苏愉说到这,顿了顿,倾身附在吴纯耳边,缓缓道:“我可不是柳春华,我要是再惹我,我就弄死你。”
吴纯瞳孔一缩,同寝这么长时间,她是知道苏愉之前在小区里面的经历的,一栋楼,被暴徒杀得只剩两人,且苏愉还是一个女人。
要说苏愉单纯因为幸运才活下来,吴纯是不相信的,于是,此时在听到苏愉的话语,她只觉得脊背发凉,额头上流出的温热血液让吴纯心中的愤怒转为恐惧。
“对……对不起……我错了……”
吴纯断断续续的祈求让苏愉放了手。
苏愉刚一放手,吴纯就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跑了。
苏愉皱眉,果然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刚刚苏愉确实动了杀心的,但她不能杀她,这是基地,有军队,有秩序,不是那栋无人管理的楼,在这里,你做什么,都是可以被人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