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回到府上,袁荧正在等着他。
此时的曹昂有些身心俱疲,见到妻子,也不说话,便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然后轻轻揽入怀中。
袁荧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柔软了下来。
“人心是最大的政治,可是人心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容易掌握的。从前,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詖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坚信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但现在看来,人心如面,世事亦远非我以为的那么简单。”
袁荧听后,轻声说道:“能影响夫君的,从来都是夫君自己。我的丈夫,向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你想去做什么,便大胆去做吧。”
曹昂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有一件事,我想还是我自己提出来最好。班英劝我,早日纳妾,以分对你的宠爱,减少对你的攻讦,我,我同意了。
我当然也可以等着你跟我提这件事,然后顺水推舟地同意此事,可是那样就像是用刀剜你的心,还让你笑着说‘不痛’,对你实在太残忍了。”
袁荧听了,抬头看向曹昂道:“那么夫君纳了妾,会分走对我的宠爱吗?”
曹昂摇摇头。
“别人嫁的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而你袁荧嫁的是阉宦之后的曹昂。而今日的大将军纳的是权利和地位,昔日的曹昂娶的是从小便视若珍宝的青梅。”
袁荧想表现的很高兴,可眼泪却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夫君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夫君的身份,已经不比从前。我与夫君,既非生离,又非死别,夫君不必难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曹昂陪着妻子,聊了一夜小时候的事。许多事情不过才过了十多年,可此时提起,却好像那么久远,仿佛上一世一般。
到了次日一早,曹昂招来张纮,将纳妾之事交给他负责。
张纮也没想到曹昂竟然突然改了主意,一时之间,颇为兴奋,甚至还确认了一遍,曹昂是否与他说笑。
看着张纮模样,曹昂气不打一处来。
“子纲,我要纳妾,难道你这么高兴吗?”
张纮也知道自己的刚才的模样惹怒了曹昂,只得跪下请罪。
曹昂本想趁机处罚他,给他一个教训,可看着张纮眉眼之中遮掩不住的喜色,突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索然无味,便让他退下了。
曹昂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纳妾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竟然能够让所有的官吏阶层一同联合起来,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
只怕古往今来,甚至到了未来,也没有这种事吧。
曹昂安排完此事,便前往祖父的院子。
纳妾是小事,可是在二叔去世不过十多日的情况下纳妾,就不是一件小事了,至少也得征求祖父的意见。
见到曹嵩,曹昂便将此事告诉了祖父。
曹嵩听了,沉默不语许久,方才言道:“此事与袁氏说了吗?”
曹昂点点头。
“少年夫妻,莫要伤了感情。很多时候,不论多么亲密的关系,心碎了,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曹嵩的眼神,一时有些迷离,曾几何时,他和妻子丁氏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无间,但到了后来,便只剩下相敬如宾。
“至于你二叔的事,就说是我要求的。家里死了人,不吉利,给你纳个妾,冲冲喜,去去晦气,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看着曹昂的模样,曹嵩又有些生气。
“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男人,终究要以大事为重。”
曹嵩有些不明白,他和儿子曹操,俱是喜好女色之人,怎么有个曹昂这种痴情的孙儿啊。
“祖父放心,孙儿会没事的。”
曹昂出了曹嵩的院子,回到自己的书房。
而此时的外面,不过是一个早上的时间,曹昂要冲喜纳妾的事情,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彭城。
无数的人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就差敲锣打鼓来庆贺此事了。
曹昂纳妾,便意味着将要有继承人,这对于整个徐州势力来说,绝对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没有之一。
当然也有人看得明白,曹昂选择这个时间点纳妾,是对袁绍一次有力的回击,
这意味着在曹袁两家的战争中,曹昂绝不会妥协。
张纮负责操办此事,很快确定了纳妾的人选,正是之前袁荧的选的几人。根据礼法规定,“大夫功成受封,得备八妾者,重国广继嗣也。”
所以曹昂可以诸侯的标准,娶一妻八妾,象九州。
原本的八人分别是蔡邕长女;丁冲次女;陈琮长女;何咸之妻尹氏;袁术长女;孙坚次女;糜竺之妹;冯芳之女。
不过蔡琰被曹昂特授翰林馆教学,并以一口气默写出四百篇古籍而震惊世人,连服虔都特意破例收蔡琰为弟子,自没法再做曹昂的妾室了。
这缺的一个人没有合适的,最后还是李历提议,韩馥之女韩氏,可为曹昂之妾。
当初韩馥携家眷逃往陈留,又于厕所自杀,其家人便滞留此地。直到曹昂攻破陈留之后,考虑到以后韩馥的家眷会有用,这才将韩馥一家人带回彭城。
韩馥虽然丢了冀州,但毕竟做了很长时间的冀州牧。
而且韩馥此人,性格恇怯,虽非良主,但也不折腾百姓和地方,倒是一个颇得民心之人。
纳韩氏为妾,便可利用起韩氏余泽,对以后攻打冀州也有利。
而且曹昂几个妾室,分别出自徐州、豫州、荆州、扬州、司隶等地,再多一个冀州人,也便于平衡各地利益。
曹昂听了李历的举荐,也觉得韩氏很合适。
袁绍接收冀州之后,所用之人,很多都是韩馥的旧部,曹昂打着韩氏的旗号招揽这些人,便会顺遂很多。哪怕不会成功,也能引得冀州内部,君臣相疑,使袁绍不敢再重用这些人。
至于这个韩氏美丑贤愚,曹昂皆不在乎。
既然纳妾是一门生意,那就以一个商人的心态,好好地当作生意处理便是,这样反而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至于其他的,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