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罗南下的消息传来后,曹昂也没有多耽搁,便率领本部左骁卫和夏育部、张绣部、刘靖部北上。
至此,曹昂在安邑的兵力,除了王邑的郡兵和丁冲、高祚的两千多护卫,其他的俱已经抽离。
当然曹昂北上之时,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并未告诉朝廷自己的目的。众人还以为曹昂是在巡视河东各县,清剿地方贼寇呢。
曹昂一行很快赶到临汾,与从东平赶来的徐晃会师。
此时的曹昂手下有两三万人,已经足以虎视晋阳了。只是从北方往河东运粮,并不容易,若非之前曹仁、李蒙处还有些积蓄,只怕曹昂根本无力发起这么大的战役。
曹昂在临汾没待多久,麹义南下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曹昂眼看万事俱备,便继续北上。
众人沿着汾水北进,八年之前,曹昂带着数万将士亦是沿此路去平定匈奴叛乱,而今这么多年过去,只有沿途的山水景观未变,可世间事早已是大不相同了。
曹昂军到了平阳南面,离着平阳城有二三十里地。
此时的曹昂,并不敢轻易出击,倒非是曹昂怕他于夫罗,而是担心打草惊蛇,惊走了对方,那就麻烦了。茫茫吕梁群山,重峦叠嶂,曹昂可没有那个能力跟匈奴人在山沟里捉迷藏。
五月十二,平阳城下的仗已经打了十多天。
去卑所部,伤亡惨重,久不见曹昂援兵,已经彻底不敢再战。去卑哪怕再是畏惧曹昂,也不能全军覆灭在此地,于是他便决定到了夜里,趁机突围。
不过到了傍晚,营中来了一人,正是桓阶。
赫鞮见到桓阶,立时便有些恼怒。
“曹昂如何敢不守信用,说好的我军吸引于夫罗,他们前来救援,为何到现在迟迟不至?”
桓阶面对怒目的赫鞮,毫不示弱。
“你若敢再冒犯大将军,休怪我对你无礼。”
桓阶说着,又看向去卑。
“右贤王,你不准备向我说些什么吗?”
赫鞮的无礼,乃是去卑有意识地向桓阶施压,不过桓阶却是抓到了对方言语之失,逼得去卑不得不低头。
“桓记室切勿动怒。我儿只是因为血战多日,损失惨重,以致关心则乱,口不择言,还请恕罪。”
桓阶也不可能因为此事逼去卑杀子,只得说道:“大将军之尊,任何人不能轻辱。”
“小王记得了。不过我与大将军说好的,只要将于夫罗部吸引过来,他便率援军赶到,为何大将军久候不至?我军打到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无力再战,还请大将军速速派遣援兵,前来支援。”
桓阶这才脸色转好,对去卑说道:“右贤王,大将军援军就在你们身后,只不过于夫罗部防御森严,此时我军若出击,定难以全歼敌军。
因此大将军希望右贤王明日能够与之搦战,吸引于夫罗的目光。而大将军则率部从两翼包抄,将于夫罗部彻底歼灭在平阳城下。”
去卑听得援兵已到,本是一喜,但是曹昂让他明日搦战,他便有些犹豫了。
曹昂的性格他也了解,搞不好明日曹昂就会让他跟于夫罗血拼,到了最后再收拾残局。那样的话虽然可以破敌,但他的伤亡也不会轻。
“桓记室,你刚才入营时也见到了,我军满营伤兵,真的打不动了。”
桓阶知道对方的心思,便言道:“请右贤王放心,大将军有言,大战之后,俘虏的于夫罗部曲,全部交给右贤王。”
去卑一愣,脱口问道:“此言当真?”
“右贤王,你还怀疑大将军不成。”
去卑听得此言,再不推脱,毕竟于夫罗麾下部曲众多,他可是垂涎多时了。
而与之同时,呼厨泉营中也来了人。
曹昂既然准备推去卑为匈奴之主,自然不会将权利全给他,那不符合大汉的利益。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制衡者。
而曹昂选的人便是呼厨泉。
这些日子,曹昂也一直在反思为何他之前定下的匈奴格局,不过短短数年,便完全破坏掉。在曹昂看来,虽然有汉室衰败的原因,但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曹昂留下的匈奴之主太多,反而加剧了统一速度。
势力越多,反而越容易合纵连横,打破僵局。
所以这一次曹昂准备只留二人,让去卑和呼厨泉去争。
前来呼厨泉军中的乃是属僚梁习。此人年纪轻轻,已经在曹昂身边脱颖而出,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充任记室的人。
梁习到了呼厨泉军中,呼厨泉也有些愕然,曹昂如何派人来见他?
梁习却是言道:“左谷蠡王,昔日大将军划分匈奴五部,以使匈奴安定,特命你执掌一部,你如何跟着于夫罗背叛大汉?”
呼厨泉本来与兄长关系极好,可是这两年因为权利之争,渐渐疏远了。
呼厨泉也意识到对方的来意,有心交好以结为外援,于是便言道:“我如何敢背叛大汉?”
梁习此来,也不是问罪的,甚至都不是来劝降的。
曹昂很清楚呼厨泉此人,颇为识时务,所以便想着离间他和于夫罗的关系。或许呼厨泉不会反叛,可是一旦于夫罗兵败,他也不会帮忙。
而这对于曹昂就足够了。
“左谷蠡王,大将军有言,于夫罗背叛大汉,已经不配统领匈奴各部。左谷蠡王是先羌渠单于之子,正好可以取而代之。
大将军承诺,只要左谷蠡王愿意弃暗投明,他将以匈奴单于之位待之。”
匈奴各部首领,就没有一个不想做单于的。可是呼厨泉很聪明,单于不是那么容易当得,搞不好便是覆亡的下场。
眼看曹昂许诺他当单于,他立刻问道:“听说右贤王也投靠了大将军,若是我做单于,他又怎么办?”
梁习知道此人不好诓骗,便直言道:“省中部,左谷蠡王和右贤王各统左、右部,互不统属,分领单于。”
“天下岂可有两个单于?”
“那左谷蠡王愿意居右贤王之下?”
呼厨泉并没有答应梁习,也没有拒绝。但是梁习此来,也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事有不济,可投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