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本想问夏依拉怎么会去看中国的一个地方报纸的,转念一想,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获取信息的渠道多种多样,而且《领先日报》怎么说也算是大型媒体了,自己问多了反而显得嘴碎,便只又谦虚得客气了几句。
这时伍由俭在前座回过头来对后面的贵宾们说道:“本岛自从上一任总督米歇尔开始,已经开发了几十年,基本上岛内的旅游项目已经十分成熟完善,比较知名的除了海岛山林、别墅渡假区、环山公路、天险绝壁、上帝之门、原居民生态民谷景区等等之外,最负盛名的就是本岛的火曼种植园,另外三山索道项目也正在建设当中,今天由于时间关系,本人只能带诸位游览一下本岛最负盛名的火曼种植园了,先给诸位贵宾说一声抱歉,参观完火曼种植园,将我们的海岛大使夏依拉小姐继续陪同大家游览其余项目。”
伍由俭说到这里,才正式伸手介绍了一下夏依拉,她这会正坐在最后面林启的前一个位置上,大家纷纷扭头行注目礼,夏依拉面带微笑,温柔谦逊的微微一个点头,举止得体,显然是经过专业的礼仪训练,林启心想不愧是旅游小姐。
美女本来生得漂亮,举止又端庄亲切,让大家跟着会心一笑,才又纷纷回过头去,一位黑色皮肤、长相敦厚的中年人对伍由俭说道:“总督阁下一直兢兢业业,近日想必为了南岩岛的更名事务快废寝忘食了吧?”
伍由俭面露些许欣慰的神色微笑道:“桑德先生消息确实灵通,现在说说也不碍事了,该议案其实早已经在联合国大会上通过了,后期工作也在日前完成得差不多,现在只差一个仪式,向媒体和全世界公布了。”
林启在摇摇晃晃的游览车上昏昏欲睡,一听又是什么仪式,差点没真打起盹来,只是身旁的季安洁突然更加兴奋起来,林启见她眼神里都放着光,再看前座的夏依拉也是精神满满的模样,心道:“可能对南岩岛的居民来说,这个更名仪式真得很重要吧。”
“那以后就要称呼您伍由俭市长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总督的称呼更加威风一些。”另一位女士面无表情说道,似乎对伍由俭及本地居民的这件大事并不太感冒。
伍由俭笑道:“李小姐,对于我本人来说,其实不管是南岩岛还是南岩市,都无关紧要,毕竟我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能有什么追求呢,哈哈,但是对于南岩岛的全体居民,甚至全世界来说,这是意义极其重大的一步。”
又是一大步,几天前林启跟季圣哲他们聊天的时候,林启就跟听他们说起过,这会脱口而出:“怎么主权归联合国,跟主权归英美区别这么大么?”
伍由俭又看向林启,眯着耐心的解释道:“林先生,您可以试想一下,世界领土纷争,无外乎是争议地区的主权归属问题,如果这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主权都归联合国大会呢?那这些所谓的纷争就算不会消失,至少会有弱化作用吧,拿克什米尔地区来说,如果巴基斯坦和印度的主权都归联合国大会了,那他们之间还有争端的必要么,双方不就可以一起开发那块美丽的地方么。”
林启想了想道:“没有这么简单吧,至少还有历史问题、人种问题、宗教信仰的问题吧,光是这些任何一个问题,想让他们在一块土地上和平共处,唔,我觉得不大可能的事情。”
伍由俭眼中透出些许赞许的神色,说道:“这些问题都可以让时间来解决,一代人,两人代或许不行,三代、四代人呢,或者五代、六代?文化总是互相融合的,就算最后仍无法融合,在共同的土地上,彼此尊重的生活难道不可能么,现在的迪拜不就是很好的先例么?我们既然有了这样的一个目标,总有人要先走出这第一步的,想想看,万一成功了呢,哈哈,世界会不会向和平迈了一大步?”
林启便试着站在对方话语的角度,细细一想,似乎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禁喃喃道:“如果这样的话,并且也能够成功的话,那……天哪,那这世界上还有国家的边界么?还有国家的概念么?”
伍由俭笑道:“不便没有国家的概念,连政府的概念都会相对弱化,甚至连军队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你们看今天的南岩岛,所谓的市政厅不过是一个为所有南岩岛居民服务的机构而已,你看我是一个总督,其实就是大家的服务生,还有昆度斯将军,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将军,你们知道他手下有多少士兵么?”
“多少?”有人顺着话音问道。
“连他自己加起来,一共二十七个人,就这二十七人为南岩岛整整二十万居民服役,而且他们不光是士兵,也是维护治安的警察,就算是警察,他们大多数时候的工作也是维持公共秩序,南岩岛整整十六年来,刑事案件的发生率为零,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奇迹?我们连法医的工作都由南岩岛上医院的医生兼任的,因为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们想想看,一个十六年没有工作的法医,他早就饿死了,哈哈哈哈。”
伍由俭说完,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林启也是有些咂舌,关键这还是一个游人混杂的旅游城市,十六年没有刑事案件!那是什么概念,不就是乌托邦的太平世界么?就这样那季圣哲还不放心让自己的女儿出来玩?
“祝您的梦想早日实现,伍市长。”
所有人都在笑,这一声却让所有人止住了笑,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好像是一个美好的祝愿,但是说话的语气冷漠、轻蔑、高傲,完全可以让人往反处想了,而且说话前还加了一声冷笑,显然是有嘲讽的味道。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那个说话的人,还是刚刚那个伍由俭称呼为李小姐的,他也是所有被邀请的贵宾中唯一的女性,林启记得她的名字也是英文,心想也是个外籍华人,剩下的贵宾当中,东亚肤色的除了她以外,还有个日本人,至于名字,林启照例没有记得住。
林启心想:“这个李小姐跟伍由俭有什么私人过节么?否则怎么总感觉话里话外都带着刺的?”
“怎么你们二位之前就认识么?”正这么想着,另一位贵宾不忍心见场面突然这么尴尬,已经帮林启问了出来。
伍由俭也是满脸疑惑,不过仍保持着绅士风度,微笑着问道:“李小姐,我不记得我们之前有过交集么?”
那李小姐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仍淡淡说道:“那倒没有,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影响各位了。”众人纷纷做恍然大悟状,不过心里都在想怎么可能只是心情的原因,具体情况恐怕也只有当事人心事有数了,总督伍由俭都不放在心上,其他人也更没有那个八卦的心态去追着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