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躺在浴池的边上,雾气氤氲,水流温热。
莫路趴在他的身上,睡袍湿哒哒地黏着两个人。
微生透微微有些迷茫。
记忆还停留在车上莫崇喜那仿佛在天边的碎碎念。
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受,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耗尽了,炸弹在耳边的巨响和掀翻他的火浪都好像离他远去了,意识已经模糊,连疼痛都不真切。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莫路了。
但是现在他的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只是还有些脏兮兮的。
所以他现在是已经回家了吗......
“少爷......”
微生透劫后余生般一下将莫路抱得紧紧的。
“微生透....你醒了?”莫路一下睁开眼睛。
他太累了,趴在微生透身上睡着了。
“嗯。”
微生透抬手将莫路轻轻一提,莫路便趴在他胸膛上与他四目相望。
莫路看着微生透的眉眼,眼眶却微微有些红了,声音冷着:“微生透,我不允许你再这样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说着将脑袋埋进了微生透的颈窝:“微生透,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你再出事,我会怎么办......”
“少爷.....透回来了。”微生透蹭着莫路,“李斯图死了。”
“嗯。我知道。”莫路点头。
他看见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就知道李斯图不可能还活着。
不然微生透和莫崇喜不可能还回得来。
“少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微生透哑声道歉。
莫路抬头咬在了微生透的唇上,泪水的咸湿苦涩弥漫在唇间,声音却很是温柔:“宝宝,辛苦了。”
微生透一下加深了这个吻,扣在莫路腰上的手却散出微弱的银色相力,渗透进莫路的体内仔细察看着。
“......少爷是不是又耗费力量救我了?”微生透有些心疼又有些懊恼。
“没有耗费很多。药力还没有消化完,所以大多都是从药里来的。”莫路揉着微生透的头发。
他知道微生透给他吃药了。
不然他现在就不是这种状态了。
短时间内一连吃了两颗莫家传下来的药进去,莫路体内还有不少药力。
“嗯。”微生透重新咬住莫路的唇瓣,轻轻摩挲,而后低低道,“少爷,我们去看看爷爷吧。”
莫路却微微起身,脱掉了自己的睡袍,拉着微生透下了水。
他伸手拨开了微生透额前凌乱的发丝,轻声道:“爷爷那边,三叔和二叔已经在守灵了。宝宝,你对于我来说跟爷爷一样重要,所以先好好照顾自己。”
微生透才刚刚醒,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是顶级的Alpha,才能看着比一般受伤的人恢复得快点,但实际上体内还是亏空,相力更是几乎没有,仍然需要静养。
微生透听了莫路的话,忍不住将下巴搁在了莫路光洁瘦削的肩上,声音骤然委屈,眼眶也微微有些红了:“少爷,透好疼。李斯图好坏。李斯图家的咖啡味好难闻。”
莫路心疼地将微生透抱紧,揉着微生透的脑袋,声音有些沙哑:“宝宝受苦了。”
是他没有护好他。
是他自视甚高,没护好他在意的人。
莫路自责地将自己白茶味道的信息素放了出来,柔柔地裹着微生透。
“要少爷一个亲亲就能好。少爷味的亲亲。”微生透闻着白茶香,哑声道。
莫路闻言,抬头小心地吻住了微生透,睫毛轻颤,呼吸浅而急促。
微生透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莫路的不安和自责。
他将莫路的手抬起来,按在了自己赤裸的胸膛上,而后扣住莫路的腰,舌尖主动探进了莫路的口中。
莫路手背被微生透的大手覆着,掌心是微生透皮肤滚烫的温度、是微生透心脏有力的震颤,唇上的力度也清楚分明地提醒着他,微生透现在好好的在他身边。
微生透咬着莫路的唇瓣,哑声道:“莫路,我是你的Alpha。虽然很弱小,但是我也想保护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吗?”
莫路微微一顿。
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微生透这样跟他说话。
微生透将莫路微微一提,让莫路坐在了浴池边上。
他结实的手臂紧紧环着莫路的腰,让莫路整个人都贴住他,而后才微微仰头哑声撒娇:
“少爷,本来透就因为还得让少爷帮忙收拾残局,已经很懊恼了,少爷再这样自责,透要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你这么大个子,得挖多深一个洞。”
莫路看着微生透,微微叹息。
他不是没听懂微生透的安慰,但是他做不到不心疼。
微生透湿漉漉的下垂眼望着莫路,唇边扬起无辜的笑,虎牙微微露出来:“少爷让我‘埋’就行。”
莫路一下失语。
他有些无奈道:“看来是真的精神了。”
哪里都精神了。
“早就精神了,少爷。”微生透使劲儿蹭了蹭莫路,而后沙哑道,“少爷,我们洗完了就去看爷爷。”
“嗯。”莫路眼睫微垂。
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想到爷爷的去世,他还是觉得心脏拧着痛,无法呼吸。
“少爷,”微生透将莫路紧紧揽进怀中,温泉水流淌着,连带着微生透的嗓音也带着些柔软的潮气,“少爷,你还有我。”
“嗯。”
我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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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后,莫路带着微生透换了纯黑的长衫,穿戴整齐,才去了灵堂。
莫路没有想到第一次看见微生透正经地穿长衫,竟是在这种情况。
他无暇欣赏,满心都在莫老爷子的身上。
莫老爷子已经被二叔和三叔放进了棺材中,穿戴整齐,除了面容仍旧枯槁,脸上的笑容却一如生前的模样。
仿佛下一秒就能乐呵呵地跟他说“莫儿啊,啥时候才能看见重孙子呐?”
莫路想着,猛地垂头,眼泪“啪”一下落在地上。
若是爷爷能突然坐起来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就好了。